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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船山》中的女性: 在明末清初的烽火里,活成自己的光
新闻作者: 文/向柯树 王林洲  发布时间:2025年11月13日  查看次数:  放大 缩小 默认
  在明末清初的动荡年代,历史长卷中往往镌刻着英雄豪杰的丰功伟绩,而普通女性的命运却如暗夜流萤,隐没于宏大叙事的边缘。聂茂的长篇小说《王船山》,以锐利视角勾勒出鲜活的女性图景,她们不再是陪衬,而是有尊严、有智慧、有勇气的“自我”,或在家庭崩解时撑起天地,或在命运枷锁中奋力抗争,或在精神废墟上寻找宁静,甚至敢对“英雄”“王朝”的固有定义发出质问。她们如穿越时空的光,照见了女性的坚守,也引发了当下的我们关于尊严与觉醒的深层思考。

  传统美德里的她:是家庭的“脊梁”
提起传统女性,人们常想到“温顺贤良”“逆来顺受”的刻板印象,而《王船山》赋予其超越伦理教化的复杂维度:“传统美德型女性”用行动重新定义了“贤德”,她们的温柔与坚韧里藏着智慧与担当,在时代夹缝中以“拿主意”的姿态守护亲人与信念。王船山的母亲谭孺人,便是这样一位“有主见的贤妻良母”;丈夫王朝聘谋官失利后陷入消沉,谭孺人没有一味劝勉,更没有抱怨,而是私下筹措资金,悄悄为丈夫打点。她一句“去了,未必位列朝中;不去,就一定不会位列朝中”点醒了丈夫,“私下筹钱”的举动既维护丈夫尊严,也主动谋划家庭未来——她用女性的细腻与果敢,成为家庭决策的“隐形推手”。
张纯熙的妻子胡三妹,则在绝境中诠释“坚韧”。丈夫反抗压迫惨死后,留下两个幼子和一间空屋。她强忍悲痛,找亲戚合伙开小餐馆维持生计。她深知读书才是孩子的出路,便恳求王夫之收子为书童。即便她最终因孩子夭折耗尽生命,但这份前期的坚韧已足够震撼人心。此外,王船山的妻子陶孺人、郑若兰,以及素未谋面的奚采诺,或默默操持家务,或在战乱中守护家人安危,或自主承担夫家责任。聂茂在塑造这些形象时,没有将她们写成“丈夫的附属品”,而是突出“主体性”。她们的付出不是“义务”,而是彰显“选择”;“贤德”不是为了迎合男性话语,而是源于对家庭、对亲人的深情与责任,“不怨不尤”的态度则暗含对时代悲剧的超越性理解。

  困境中抗争的她:在黑暗里独立劈路
时代变迁下,“温顺贤良”早已无法承载女性对自我的追求。以姜善棋为代表的“勇敢独立型女性”是命运的“叛逆者”,用智慧与勇气捍卫尊严,挣脱“他者”标签,活成自己的“主体”。
姜善棋父母双亡后,流落湘春楼,凭借一手好琴艺和清醒的头脑,在风月场中筑起一道“尊严的墙”。后来落入桂王府,她被当作“玩物”控制、囚禁押送,却从未被打垮。在波谲云诡的宫廷斗争中,她“时时留意、处处小心”,不外露锋芒却暗蓄力量,面对仇家她压下仇恨,精心布局,最终成功复仇。
姜善棋的“独立”,不是鲁莽的反抗,而是“审时度势后的坚守”。她懂得在逆境中“藏”,却从未忘“守”——守住尊严与对自由的渴望。她没有依靠任何人的“拯救”,而是靠自己的智慧在黑暗里劈开一条路。

  追寻精神世界的她:在庵堂里找到“自我的自由”
《王船山》中的女性,不仅有“向外抗争”的勇气,更有“向内探索”的觉醒。在明末清初的动荡中,她们没有选择“世俗的抗争”,而是转向精神世界的追寻——走进庵堂不是“逃避”,而是在时代局限下寻找“心灵的栖息地”,以“超脱”姿态实现对“自我”的掌控。
水月庵住持玄静师太,便是这样一位“精神上的自由者”。她“不喜不惧、不恩不仇”,似已斩断尘世羁绊,直到与姜晓书的深夜长谈,其过往才被揭开:她曾是李自成的爱妃,李自成死后,她落入仇家手中,遭受身心折辱,逃亡中又遇到山贼险些丧命,最终在水月庵停下脚步。她不是“看破红尘”,而是在历经沧桑后找到了“不为他人定义”的宁静。她不再是“李自成的爱妃”“程九伯的囚徒”,而是“玄静”——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姜晓书的选择亦是“自我救赎”。她在青灯古佛旁诵经修行,不是“放弃生活”,而是在精神世界里重建“自我”,不再为他人眼光、世俗标准痛苦。当姜晓书接任住持,她接过的不仅是庵堂的钥匙,更是“坚守自我”的精神传承。

  敢说“逆耳言”的她:以清醒照见时代的荒诞
欧阳文澜或许不是《王船山》女性群像中最“耀眼”的,却是最“振聋发聩”的。初次登场时,欧阳文澜是个“活在痛苦里的母亲”:丈夫姜百户守城战死,女儿姜百合精神恍惚,儿子姜燕吉是个痴儿。她不懂什么家国大义,只知道:丈夫为守城而死,家人却要东躲西藏;明朝政府从未给予任何嘉奖,反而因丈夫“抗敌”的身份迫害她;倒是清政府给了一笔抚恤金,让她一家生活得以稳定。
“让每个普通人过上正常日子,让每个流血的人,甚至牺牲者得到应有的尊重……这就是民心所向的好政府”,她的“清醒”不是“没有气节”,而是基于“生存”的真实,解构了传统历史叙事中“气节高于民生”的虚妄,也印证了历史温度终究体现在对普通人命运的关照。聂茂塑造欧阳文澜,或许是想通过“普通女性”的视角,让读者看到历史的另一面:那些被宏大叙事忽略的百姓苦难,那些被“气节”掩盖的生存渴望,那些敢说“逆耳言”的底层智慧。
《王船山》中的女性群像,让我们看到的不只是明末清初的烽火岁月,更是女性跨越时空的精神传承。这些在烽火中活成“光”的女性,早已超越了历史的局限,让我们相信无论身处何种境遇,都能守住尊严、找到方向,活成自己的“主体”。因为女性力量,从来都不逊色于任何时代的风浪。
(作者简介:向柯树系中共株洲市委党校博士;王林洲系哈尔滨音乐学院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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