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母亲开始准备过年的各种美食。年的味道呼之欲出,可我隐隐觉得好像缺点什么。直到看到村里搭起了戏台,我才知道缺的是烘托气氛的年戏。别小看年戏,只要戏台上锣鼓家伙一响,就像是大年初一的鞭炮声一样,浓浓的年味儿一下就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乡村戏台很简陋,刚搭起来的戏台,没有缤纷的装饰,跟草棚差不多。不过在我眼里,戏台无异于华丽宫殿,因为上面将要上演王侯将相、才子佳人的故事,有时还会上演奇幻的神话传说。那时,戏台上有场景、人物、故事,还有悲欢离合。小小的戏台浓缩了人间百态,生动而精彩。
我一边想象着去年看年戏的情景,一边飞快地往家跑去。到了院里便喊起来:“妈,咱村要唱大戏啦,戏台都搭好了!”母亲在屋子里应着:“早知道啦!”我听出她语气里有欣喜。我进了屋,发现邻居李婶和张婶也在,她们正在讨论唱戏的事。李婶笑呵呵地对我说:“明儿你早早去戏台下占地方去,咱一起去看大戏!”我跳着脚说:“太好了,明天我们放假,能看一天戏呢!妈,你要给我买棉花糖和糖葫芦。”母亲嗔道:“人家看的是戏,你看戏是为了吃!”说实话,我喜欢看戏,更喜欢看戏的氛围,那是一场全民参与的盛会。
戏开场了,戏台下挤满了人。我总在想,如果从戏台上看台下的观众,是不是也是一道风景呢?他们表情各不相同:老年人多半在专注看戏,他们伸长脖子,眯起眼睛,有的因为专注嘴巴张着,很陶醉的样子;年轻人看戏就没那么专心了,他们好像把戏台下当成了约会地,醉翁之意不在戏;小孩子们则主要是为了玩,他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戏台上有精彩场面才会吸引他们看一会儿。戏台下有卖各种吃食的,瓜子、花生、棉花糖、糖葫芦,这些美味吸引着孩子们,戏台下是欢乐的海洋。
而戏台上自然是精彩的大戏。演员戏服色彩艳丽,加上戏台背景用了彩色装饰,整个戏台显得缤纷多彩。对于有天赋的演员来说,乡村戏台是他们成长的摇篮,表演到精彩处,会引来观众的阵阵叫好声。生旦净末,唱念做打,一个个鲜明的角色被生动演绎。戏台上的故事,教给我们用最简单的方法分辨善与恶、是与非。
腊月里来唱大戏,多年前人们用这样的方式迎接新年。如今娱乐形式越来越多,但那精彩的乡间戏台,永远在记忆深处绮丽着、缤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