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中旬,街上寂静得很,不像往日车水马龙、人潮拥挤,也找不到一个不戴口罩的人。我隐约感觉到,每一个家庭都在承受着什么。我不知道每个人心里的感受,但可以肯定的是,焦虑、恐慌笼罩着每个人的心头。
12月17日,我忽然觉得嗓子痒,可并没在意。到了第二天,时有咳嗽,大腿肌肉酸痛,头发蒙。晚上,各种痛苦汹涌而至,嗓子疼如刀割,头痛欲裂,目眦尽裂。身体时觉发冷时觉发烧。我知道,和奥密克戎的正面交锋就要开始。
我把自己沉进这黑色的搏战之中。我给自己打气,更清楚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做:宅家,好好养着,是对他人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病毒强大,心理也要强大。我这样想着倒从容了一些,迷迷糊糊中睡了。我没吃药,也没用退烧药,发了一晚上烧,第二天早上轻松了一些,似乎好受了一些。
如果用药,会不会干扰人自身的免疫力呢?朋友圈里,人人都在贡献自己的药方。
小时候发烧,母亲给化水,真好了。那时医药不济,这种方法一直流传于民间。母亲们屡试不爽,并深信不疑。有友问,什么是化水?就是取三根筷子,插于一碗水中,一边插,一边心口念念有词,不外乎祈祷之词。如果筷子立起而不倒,则感动了神灵,孩子会得庇佑。化水,也叫“出嘿”。这一招一般都是用来给小娃娃“出嘿”,妈妈给娃“熬嘿”。我不说民间信仰的神性,但就其本身终归有精神慰藉的作用。
想起那年非典,大街上的板蓝根都被抢空了,而我一包没买。我反感这种哄抢,一是认为没必要,二是真做不出来。世间的资源都是有定数的,当你抢了许多药物,堆在家里,而那些需要药物的人求之不得,在病痛煎熬中呼号,你会因为自己的拥有而沾沾自喜、心安理得么?况且这样又给一些唯利是图之人提供机会。
第三天,我开始身软,没劲。嗓子痛好点,能够忍受;鼻子干疼,这是之前就有的;支气管不适,一直觉得有口痰卡在那里,上不上下不下的。哮喘么?医生说是的,我一直不愿意相信。之前当哮喘治,也没有明显效果。这个病况一直困扰着我。在医院开了没有吃的药,看了说明书,觉得可用。于是照说明吃了两粒,一天吃三次。
第四天,咳嗽,感觉胸腔的那口痰被咳出来了。一阵欣喜。那地方还是不舒服,这是老病灶,和这次感染没关系。这次感染的是上呼吸道,口腔上颚有刺痛感,鼻子发干,有时会疼。天擦黑,前几天的疲倦感没有再来,心想,这是不是一天天好起来的征兆呢?晚上泡了杯枸杞子罗汉果茶。罗汉果是我上次去云浮采风时买的。这可真的是罗汉果,身小,外貌太像一尊小弥勒佛。
我这人嘴硬。小时候生病时,母亲就这样说过。这里的嘴硬,不是嘴倔强,是能吃。即便病痛,也不能影响我吃饭的胃口。我煲各种汤、煮各种粥。我相信,吃能让人获取能量,有体能和病痛搏战。
我觉得,我快好了。我们一家人分两处感染了。微信的那头传来了消息,儿子和先生没吃什么药,都好了。这样的问讯这几天总在我们家之间传来传去。受同样的罪,每一个家庭都笼罩着阴霾,又相互牵挂。感同身受,这个词史无前例地契合。“阳”了,熬过七天,最后都会好起来的。挺住,就是一切。
今天是第九天,我感觉自己打败了奥密克戎。
这个冬天,真有点不同。窗外,朴树和木棉有点萎顿了。惟有紫荆开得不将就,认认真真地开,连绵不绝地开。阳光正好,走进去,它暖暖的,落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