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庄过去是人们口中“鸟不拉屎”的地方,每年都是靠天赏饭,风调雨顺,就是丰收年,反之就是颗粒无收,无可奈何。
在我印象中,几乎那时年年都发生干旱。靠近冲里的田垄,年年都有人抱着刚刚抽稻穗就干枯的禾苗哭。因为稻禾刚刚在饱浆的时候,天就连续干旱起来了,眼看丰收在望,却是一丘稻谷变成了一丘干草。因此,人们的生活,总有青黄不接的时候。
尽管如此,村头村尾,总有人唱山歌。每一个人活得很坦然,很安心,虽然很多事情听天由命,但是大家在生活中,那么淳朴,又那么厚道。
那时候,年纪老一点的人,还流行捡狗屎,用筢钩子挂一个糞箕,边走边捡,边走边唱。即使是捡狗屎,也是一件快乐的事,边捡边唱,行走村庄,到处流淌着山歌的余音。
尤以村里山歌老爷为最,小时候,不懂他的山歌就是阳花小调,日子再贫瘠,也时常保持一颗愉快的心。等我长大了,才发现,边走边唱,才是我们行走江湖最好的一种心态。
其实山歌老爷常常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却天天都山歌不离口。宁可一年无肉,不可一日无山歌。他行走是歌,做什么事都是歌,有没有人听得懂他并不在意,我只知道人们在他的熏陶之下,大家都会高唱低吟几句,人们生活得融洽而美好。
在山间地头,人们砍柴时唱一句;犁田时,也吆喝一句。很多人喜欢边做边唱,甚至是喊几句,哼几句,都是山歌调子。
平时不会哼的人,大家称呼他为“焖子牯”,什么话都“焖”在肚子里,相反能唱几句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冷清清。一个山头,只要有一个能唱的人,立刻就会热闹起来。只要谁在山头里面做事,大家只要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在那里。整个山头,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就愉快地在山歌之中,就把活儿干完了。
很多聊天的号子都是山歌,你喊我一句是山歌,我答你一句也是山歌调子!
大家都在平凡的生活中,努力探寻生活的美好!一个村庄,一样的阳春,一样的土地,甚至大家都可以一起播种收获。大家做完事了,一起回家做饭吃饭,聊天串门子!没有谁比富裕,从来没有人比吃得比谁好,穿得比谁好。人人都过得很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