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学府岳麓书院在长沙,是中国古代四大书院之一。自古以来,湖南就是中国的文化重镇。政治上,湖南也出了不少名人。五岳之一的衡山也在湖南。山水之胜,人杰地灵!”这是著名诗人余光中说的话。
12月14日,余光中先生逝世,享年90岁,他也留下了《乡愁》等一系列脍炙人口的诗作。生前,余光中曾三次来到湖南。1999年9月,余光中首次来到湖南,在岳麓书院开讲,观众冒雨来听讲座,余光中感动得要拍照留念。2005年,岳阳市举办“中国汨罗江·国际龙舟邀请赛”,余光中特意从台湾赶来主祭。2006年,78岁的余光中最后一次来到湖南,在石门品茶论诗。12月18日,今日女报/凤网记者联系上了在余光中的岳阳之行中一路陪同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潘刚强,他为我们回忆了余光中先生与湖南的缘分。
爱湖南,因湖湘文化之美
潘刚强说,余光中先生曾立志“要做屈原和李白的传人”,文学大师梁实秋评价他“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成就之高一时无两”。在他的近千首诗作中,有二十多首诗是吟咏历代诗人的,写屈原的便有五首。诗的题目分别为《淡水河边吊屈原》、《水仙操——吊屈原》、《漂给屈原》、《竞渡》、《凭我一哭》。
2005年,余光中为龙舟下水祭屈原专门赋诗《汨罗江神》。端午节时,岳阳市举办“中国汨罗江·国际龙舟邀请赛”,余光中专程从台湾赶来参加。潘刚强回忆,他见到的余光中鹤发仙风,步履轻盈,一件浅红色的衬衣,一条灰色长裤,黄纱袜、黑皮鞋,脸上全然不见半点倦容——而那时,年过七旬的余光中,从台湾飞香港,从香港飞长沙,再从长沙转车到汨罗,一路舟车劳顿。
余光中之所以如此喜爱湖南,是因为屈原,因为汨罗江。他曾说,湖南对每一个中国的读书人来说,都是那样神秘、美丽而又亲切,从古代的《离骚》到现代的小说,无不如是。
来湖南,参拜杜甫墓
“在那次岳阳之行中,他还去了位于平江的杜甫墓。这一点少有人知。余光中先生最为崇拜的中国古代诗人,继屈原之后,便是李白、杜甫与苏东坡了。成都杜甫草堂名满天下,平江杜甫墓却很少有人知道。”潘刚强回忆说,“余光中先生好不容易来了汨罗江畔,我知道他的心愿,就提议他去杜甫墓看看。”余光中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他们乘车来到平江杜甫墓所在的小田村,泥泞的公路坑洼不平。潘刚强十分过意不去,余光中却说:“杜甫一生坎坷,就像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
到了目的地后,潘刚强回忆说,余光中径直奔到杜甫铜像前,像是远离的学子前来拜望儿时授业的恩师。他走近跟前,伸出右手去抚摸诗圣安然抚膝的左手背。抚摸再三,眼睛中泪光闪烁,他指着诗圣铜像底座上镌刻的生卒年份,慨然长叹:“活得还不到花甲之年呢!”
潘刚强记得,当时翠柏森森,轻风阵阵,后山突然传来几声鸟啼,余光中说了一句诗:“‘恨别鸟惊心’呀!”
喝茶休息之后,有人希望余光中可以写点什么。余光中说:“诗回台湾后再写,先题一句吧。”这回,他破例拿起墨笔,写下一句“墓石已冷心犹热”。
“人生得一知己者足矣!所谓一面之交,终身为师。”潘刚强与余光中仅有一次接触,但他认为,余光中对自己影响深远:“此行与余光中先生的交往,对我的文学创作影响极深。遵循先生的引导爬山涉水,从洞庭湖溯源汨罗江,我先后完成《汨罗江人文密码》、《野水岸》、《对话汨罗江》、《与洞庭书》系列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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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余光中逝世的消息后,记者曾想采访和余光中多有交往的湖南作家李元洛与水运宪,但因为心情悲痛,他们最后都婉拒了。但水运宪重发旧闻,并附语:“光中师辞世,不胜伤感。分享旧文,谨作缅怀。”
有些话本来是很平常的,经余先生说出来,硬是与众不同。他说话又很平稳,并不刻意强调,却令人忍俊不禁,回味无穷。余先生是那天下午3点的飞机,由高雄起飞,经香港转机到长沙。他年事已高,却喜爱自己驾车去机场,把车往机场一存,头也不回就上了飞机。回去时再把车取出来,悠然自得地开回家去。这般潇洒在大陆还不多见,于是有人好奇地问他,您年纪大了,自己开车还行吗?他很豪迈地说,怎么不行,我还是我太太最好的车夫呢,然后就说起了他的太太。余太太对他非同一般地放心,都放心到了不想事的地步。他举例说,他的太太可以记得所有朋友家的电话号码,居然就是不记得他的车牌号码。“她根本就不需要记住车牌号码,只要记得车夫就足够了。”平平常常一个生活细节,当时就笑翻了一车人。
——水运宪《一路拾珠——记余光中三湘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