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27日，即9年前的今天，巴基斯坦前总理贝娜齐尔·布托遇刺，她在拉瓦尔品第市举行的竞选集会上遭遇自杀式袭击受伤，不治身亡。
　　人们知道贝·布托，是因为她35岁时就当上了巴基斯坦的总理，并于1988年至1990年和1993年至1997年两度出任。当时，她是世界上最年轻的女总理，也是伊斯兰世界的第一位女总理。
　　贝·布托外表如蝴蝶一般美丽迷人，内心却像钢铁一样坚硬刚强，因而大家称她为政坛“铁蝴蝶”。然而这只“铁蝴蝶”的一生却是充满了波谲云诡与颠沛流离。
　　1977年，从英国牛津大学毕业回国不久的贝·布托，经历了因为家族而来的厄运。她的父亲——巴基斯坦民主党创始人、曾任该国总统和总理的阿里·布托在军事政变中被免去总理职务，并于1979年被处以绞刑。也是从这一年起，贝·布托开始了长达5年的软禁生活，直到1984年才获释，其间，有34个月是在黑暗的牢房中度过，并险些死于手术台上的谋杀。这一切，对于一个刚刚从校园走出来的少女来说，实在太过残酷。在自传中，她不无悲凉地慨叹：“不是我选择了此生，而是此生选择了我。生于巴基斯坦，我的生命折射了她的动荡、悲情和胜利……”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只是一个天真烂漫、无意政治的纯真少女，那么冷酷的现实已经逼迫她不得不直面一向被视为男人的游戏的政治斗争。在她看来，父亲的一生都是在致力于为复杂、动荡的巴基斯坦寻求政治稳定，消灭贫困、歧视和极端思想，自己应该责无旁贷地接过这一重任。具有美国哈佛大学和英国牛津大学教育背景的贝·布托清醒地认识到，要带领巴基斯坦成为一个现代文明国家，就必须摆脱简单的仇恨情绪，“最好的复仇方式是民主”。
　　但是，一个年轻女性要在传统的伊斯兰国家获得政治话语权，其难度是不言而喻的。为了表达自己对民族传统的认同，35岁的贝·布托于1988年接受了家族此前为她包办的婚姻，而为了鼓舞己方的士气，她特意为自己举办了极为隆重的婚礼，尽管此前5天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并且还从没单独相处过。
　　贝·布托的青春和婚恋中，没有月光、玫瑰和诗歌，有的只是冷酷的政治斗争和让人头疼的各种现实困扰，正如她自己所说：“我的生活和经历很简单，不是被监禁就是浪迹天涯。”即便在她两度出任总理期间，也始终是暗流涌动、险象环生。凭着天生的政治禀赋和生活磨砺造就的坚毅性格，贝·布托毫不畏惧，迎难而上，她说：“我把信仰交给真主，把命运交给人民。”也正因此，她被誉为“铁蝴蝶”，指其外有手段，内具情怀。
　　但政治永远是诡异的，以民主、清明政治为诉求的贝·布托，其家族却始终没有脱离政治丑闻的纠缠：其在海外拥有数十亿美元的巨额资产，尽管贝·布托本人言之凿凿地宣称是其夫妇的“合法所得”，但根本不会有任何人相信;其一上任就任命自己的丈夫、建筑业巨头扎尔达里为政府投资部部长，后者贪婪的商人本性很快就赢得了“百分之十先生”的臭名，意即凡其经手的项目就得拿10%的回扣，后来“百分之十先生”甚至升格为“百分之三十”了;1999年4月，法庭以腐败和滥用职权罪名判处贝·布托夫妇5年监禁，并处860万美元的巨额罚款。
　　尽管扎尔达里臭名昭著，并两次让贝·布托从权力巅峰上跌落，但痴心不改的她居然说：“我相信是天下人负他，而非他负天下人。”即便在遇刺行将谢世之际，她首先想到的也是公权私授：指定自己还在读大学的儿子为人民党主席，而在其完成学业前由丈夫负责党务。
　　贝·布托投身政治之时，也许确是怀着高尚而纯净的目的，但在现实政治面前，即令她有着蝴蝶的柔美和钢铁的意志，身为一介女子的她也仍然深感“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很难说其中没有妻性和母性给她造成的纷扰，苦难的生命经历、残酷的政治斗争，以及父爱与人际温情的缺失，不可能不让人产生一些奇怪的情感依赖与私情护短。贝·布托光辉灿烂形象背后的黑影，其实正是她内心沧桑与残缺的映照。也正因此，当我们仰视那些风云人物的同时，也心怀一份怜惜与体谅，尤其是那些同时身为母亲与妻子的政治强人。很多时候，“铁娘子”“铁蝴蝶”这样的称谓，其实已经昭示了其人性层面一定程度的悲情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