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作家生前默默无名,其价值在死后方被世人所知,甚至被公推为顶级大师。最为突出者,恐怕非弗兰兹·卡夫卡和艾米莉·狄金森莫属了。其中艾米莉·狄金森毫无疑义要算是全世界女性作家中最杰出的一位。1830年12月20日,她出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的一个律师家庭。
艾米莉·狄金森被称为“传奇诗人”,一是因为她生前仅发表过5首毫无反响的诗歌,二是因为从25岁开始,她就几乎谢绝了一切社交活动,终生过着女尼般安静矜持的生活。在她56岁的生命历程中,仅有过一次旅行。
至今人们都不敢确认,艾米莉·狄金森闭关自守与疯狂写诗到底是不是因为感情上所受的挫折。出身保守家庭并且就读宗教学校的她,内心里其实也有着正常女子对爱情的热切渴望。但不巧的是,她爱上的报纸编辑鲍尔斯是一个有妇之夫,这注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恋情。她只有通过诗作来排遣内心的孤寂与哀伤。47岁那年,她再度面临着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对象是她父亲的朋友与同事洛德法官。两人本来是相处融洽两情相悦的朋友,但当65岁的洛德向她求婚时,艾米莉·狄金森却退缩了。她顾虑的是,婚姻将让自己失去一直以来最为珍惜的自由和独立,而去扮演传统的、亦步亦趋的妻子和母亲角色。从小眼见自己母亲的悲剧性命运的她,不敢想象自己也要开始那样的人生。经过艰难的内心斗争之后,艾米莉·狄金森最后还是选择了独处。尽管她不止一次在诗歌中将自己安排为“新娘”,尽情享受着爱恋之中的激越与纯情。
或许对艾米莉·狄金森来说,诗歌只是她与自己和世界相处的一种简单而纯粹的方式,无关名利,也无关成就。所以,她大量的笔墨都是描述死亡、爱情、自然、永恒、人的自我本质与宗教信仰这些恒远而深刻的主题。她甚至没有想过,自己这些散乱的,甚至有句无篇的文字有朝一日会被世人广为传颂。但也许正是因为顺应内心、无意雕琢,反让她的文字呈现独特的魅力。
艾米莉·狄金森去世后,她的妹妹拉维妮雅发现了姐姐箱子中藏着的1700多首诗歌,顿时被深深地震撼了。通过这些诗歌,她触摸到了姐姐生前火热的内心,也折服于她杰出的才华。在妹妹的努力之下,第一辑狄金森诗集于1890年出版,接着,第二辑和第三辑又相继出版,引起了越来越多的评论家和读者的关注。到1896年,艾米莉·狄金森已经成为美国家喻户晓的知名诗人。她的全部诗歌以及断简残篇,都被以多种版本反复推出。
到今天,艾米莉·狄金森已经被公认为美国诗歌史上仅次于惠特曼的杰出诗人,也是与莎士比亚和托尔斯泰并肩的世界文豪。这样崇高的地位,艾米莉·狄金森生前肯定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在乡下洒满阳光的窗棂下和草地上奋笔写作的时候,她的内心里肯定只有着对于爱情的焦灼与幻想,对于自然的探寻与思辨,对于茫不可知的生命的深刻困惑与奋力救赎……
在成功学和“心灵鸡汤”日益流行的今天,遥远的艾米莉·狄金森的传奇人生或许给我们提供了相反的视角:安静地活着,坚守自己的内心,这种看似迂阔与退缩的方式,或许本身就蕴含着某种自我成就的要义。独处,本身也可能是一种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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