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美女高铁上对帅气警察一见钟情,微博寻人”的新闻引起了网上一片骚动,我不由得想起7年前的平安夜。
2009年12月24日,平安夜,我结束了一次长途采访后,疲惫不堪地挤上了回长沙的火车。由于实在太累,我上车就睡着了。当我被挠人的电话铃声惊醒后,我也有了一丝惊喜,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在我的对面,坐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通过交谈我得知,她是湖北人,在杭州工作,讲得一口流利的英语。
向美丽女孩索要联系方式,我也有自己的一套。我问她:湖南你最想去哪?她说湘西凤凰。我说那好,下次你带男朋友来湖南,我送你们去凤凰。她有些羞涩地说,我还没男朋友呢。我说那更好,我带你去。于是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对于爱情,我渴望且自卑。有朋友曾根据我两段失败的恋爱经历下了一个奇怪的结论:你爱上谁最好就远远地离开谁,因为这样,你爱的人便不会有在亲情和爱情中做抉择时的痛苦。在这个悖论中我发现,在爱情的世界里,我是没有任何尊严的,甚至根本就不配拥有爱情。
但这一次,我想跨出这一步。
我发现,QQ空间是了解她内心世界的一个窗口。有一次,她在空间里说,要回家过年了,又要找“黄牛”买票了。
我以陌生人的身份留言:留下身份证号码吧,今年的票找我,绝对不加价。拿到她的身份证号码后,我给她订了一张从杭州到武汉的机票。她在空间里说,很奇怪呀,火车票变成了机票,而且还帮我付了钱,谁做好事也要留个名呀。晚上她跟我说起这件事,我开玩笑说,人长得漂亮,连“黄牛”都爱上你了。
2010年2月4日,武汉天河机场,她从机场口出来,突然发现我时,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呀笑呀,笑得泪水都流出来了。
分手几天后,我感冒高烧在医院打点滴,她发来短信说要去武汉转车,买票去杭州处理一笔业务。我查了一下时间,坐高铁去武汉可以赶在她前面,于是拔掉针头便往高铁站跑。
这次见面在武昌火车站附近一家小诊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为她买的票,她接过去哽咽了,说,你来就是为了给我买一张火车票的?我说当然不只是这样,我还给自己买了一张呢。她又笑了。
她的生日时间有些特别——除夕夜。我特意查了一下,2010年大年初一也是情人节。有一天,我鼓起勇气给她发短信:我想来参加你的生日。不久她回信说,一个数次为我冒充“黄牛”的人,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呀。
看到短信我却胆怯了,我的领导鼓励我说,谁规定了残疾人必须在爱情之外活着呢?一个工作起来可以把安危置之不顾的记者,难道还没有勇气去直面一段爱情吗?
在她生日前一天,我来到了她家乡的小镇上。紧张的气氛从我踏入她家门时就开始笼罩,她的母亲在听说我是个记者后,围着我转了一圈说:“我看他真不像个记者,倒像个骗子。”大年初二,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我决定回长沙,在车站她拉住我的手说:“如果元宵节那天我不能来长沙,就不要再等我了。”
这或许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春节。那一年王菲演唱的《传奇》传遍大街小巷,每次听到这首歌的旋律我就会莫名的潸然泪下。原本喜庆热闹的元宵节,居然成了我爱情生死宣判的日期。没想到的是,就算冒着和亲情决裂的风险,这个刚满24岁的女孩,从家里偷偷跑出来,来到了长沙。我们拥抱的刹那,长沙上空漫天的烟花绚丽绽放。
我们在一起了,而且有一个约定,等我采访的足迹走遍湖南的122个县市区的时候,她做我的新娘。
三年后,当我走到第120个县时,她说,我们结婚吧。婚礼没有婚纱、没有婚车,连她的妆都是在我那个小镇路边上化的。她跟我说,我想象了自己结婚时的很多画面,但这样的场面没有出现过。她又说,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你要记住一点,改变别人对你的态度,只能靠行动,不是靠争辩。爱情你赢了,事业我也有期待。
2014年11月8日,中国第15个记者节,我作为全国选拔出的十名优秀记者之一,登上了中国新闻工作者最瞩目的演讲台,而我的妻子,也在那一刻,来到了我的身边,披上了洁白的婚纱。
事后她跟我说,我的尊严其实不是一场华丽或者瞩目的婚礼,而是我支持的男人通过努力得到了别人的尊重。她问我,你的尊严是什么呢?我一时没有回答上来。今天,我要给你答案,我的尊严是赢得了你的爱,拥有了一个平凡而幸福的家,而这个家,是你给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