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是一个很霸道的女孩子,只知道获取,不晓得拿回的同时也要付出。在家人的宠爱下,我甚至以为,任何东西我都可以得到。但慢慢地,我长大了,我发现在社会上,在人与人砌成的堡垒中,世界愈来愈大,而我却愈来愈渺小。与此同时,有些东西,我开始得不到了。
得不到我在商场中看中的那套衣服,因为没有我穿的那一码。得不到靠窗的那一个座位了,因为已经坐了人。得不到那本心仪的书了,因为脱销已久……
最令我刻骨铭心的得不到的感觉莫过于,越来越多的人携着他们曾给予过我的温暖从我的生活中悄无声息的退场。他们的离去有时感觉真像是旧时代无声的黑白电影,连最起码的谢幕都没有。看着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停止流动的时光接走,从此只在回忆中流转,仿佛飞上天际的氢气球,即便你手伸得再长,也无法收回那根牵引着我们的线。
我非常讨厌这样的感觉,这是一种噬心的痛。就如在华灯初上时,我在不断蔓延的黑暗之中,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仿佛坠入一片无底深渊,只能无止境地下坠、下坠、下坠,只能默默地流泪。我想,“失去”与“得不到”,应该是世间最丑陋的一种情绪吧。
在无尽的彷徨中,我似乎快窒息了。但直到那一天,我失去我养的第一只宠物那一天,妈妈的一席话像塔灯,照亮了我前方的路。妈妈说:“生死离别,这都是注定了的,每个人都必须要经历。一个人,不可能只得到,而没有失去。有得必有失嘛。”
我泪眼婆娑,哽咽道:“可我不想失去,我讨厌得不到的感觉!”
妈妈却笑了,抚摸着我的头说:“傻孩子!其实,得不到也是一种美。因为既已失去,因为得不到,才会觉得曾经是那么美。因为得不到,你才会对未来充满向往与憧憬。只一味得到又有什么趣味呢?一次次的失去、得不到犹如磨刀石,在将你磨砺呢。是一次次的得不到,让你真正成长。”夕阳西下,将妈妈的身影拉扯得很长很长,还绣着金边。
此时,我看见一只飞鸟,穿过满天红霞,消失在一片炫目的光辉里。太阳带着这最后的辉煌,消失在了天的那一边。一天又过去了,我又有一天得不到,回不去了。妈妈的这席话,让我仿佛看见了高深莫测的夜空,将经年都化作最璀璨的星光。我眼底的迷雾散去,我第一次感到释然,对明天充满希望。是呀,不经历生离死别,不历经得失,怎能成长?得不到,是为以后的得到铺路,因为得不到,才会将那些逝去的人、物及时光,珍藏在记忆深处,成为最美的风景。
闭上眼,我仿佛看见了第二天清晨的旭日东升——我明白了,原来,得不到,也不失为一种美丽!
(作者系湖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1418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