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感受、强化、治愈……做公益10年,她像一名魔法师,让一批批孩子、乡村留守儿童遇见绘本、爱上绘本,成为“小小绘本画家”,更让没有美术专业基础的乡村教师蜕变成为乡村美育的有生力量,成为绘本美育的“播种人”。
她叫彭云,是“花种子”乡村美育公益项目发起人。
“花种子”是由湖南省妇女儿童活动中心、今日女报凤基金、湖南省妇女儿童发展基金会联合发起的大型乡村美育公益项目。“花种子”计划重点培育一批本土乡村绘本教师和长期志愿者讲师,服务乡村学校美育课程,让乡村儿童能够借绘本之力,感受美、欣赏美、发现美、创造美,成长为拥有审美能力的农村新一代。
彭云不仅为乡村孩子们带去了工具,传授技巧,更让孩子们看到美,与美共鸣——乡间美景、周遭好物以及美好的故事,都成了充盈激荡孩子们胸间的创作能量。
她的魔法工具就是“自然”。顺从天性、师法自然,相信孩子的“天赋之力”,把画笔当做表达的工具,观察事物的样子,表达自己的喜欢。再,加一份热爱。
萌芽:美术老师想完成“花婆婆”的使命
2012年,美术硕士毕业并在长沙一所高校就职一年的彭云,决定重新选择自己的职业。她放弃了高校的编制,报考并入职了湖南省妇女儿童活动中心。
亲人朋友都不理解,毕竟“从教大学生变成了教小朋友”,看上去是降级了。“我喜欢有创造力的工作,我认为儿童美术是教育领域中一片最自由的园地,是真正可以发挥儿童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地方,同时,也是更能实现我的教育理想的地方。”彭云接受采访时解释道。
2013年,跟随中心前辈谢丽芳老师去蔡皋老师家中拜访时,她第一次接触到了儿童绘本。从事儿童美术教育的她感到非常新奇,受到极大启发。接着,机缘使然,联合国儿基会ECD项目(儿童早期发展社区家庭支持项目)来湖南落地,作为项目执行老师之一,其中的亲子阅读板块也让她收获满满。“绘本,像一个专为孩子开放的大花园。充满奇思妙想的儿童和丰富多彩的绘本,是最佳搭档”。从刚开始的将经典绘本当做课程资源,到后来带领孩子们创作自己的原创绘本, 彭云全身心投入绘本教学的研究,开发出了一套“儿童原创绘本课程体系” 。
“绘画首先是表达,是工具,其次才是创造美。人们把美拔得太高了,以所谓美的标准去要求孩子,去束缚孩子,这是很多孩子不愿画画、在画画中得不到乐趣的原因。”而绘本,以及绘本创作,正好契合了这一理念。在她的绘本课上,没有标准答案,只有启发和引导,允许试错、允许失败,让孩子们探索自己的艺术语言。
彭云很喜欢一本叫《花婆婆》绘本,她觉得里面藏着作为美术老师的使命——
“爷爷,我长大以后,要像你一样去很远的地方旅行。当我老了,也要像你一样住在海边。”
“但是,你一定要记得做这件事。”
“什么事?”
“做一件让世界变得更美丽的事。”
启航:带乡村孩子发现美,一切从圆开始
很快,彭云找到了这件让世界变得更美丽的事。
每年,湖南省妇女儿童活动中心都有下乡支教的任务。在支教过程中,彭云发现,农村的孩子们对美术课非常渴望,但是城乡美育差距巨大。课后孩子们总会拥上来将她围住,伏在她的耳边小声地问什么时候可以再来啊?这些问题让她很心疼,也让她开始思考:怎样才能真正帮到农村的孩子们?“我们的支教虽然受欢迎,但是对于孩子们的需求来说,却是杯水车薪”。她想,唯有培养乡村本土美育师资,才能真正长久地、有效地满足农村孩子对美育的需求。这就像播种“花种子”,只有播种在那片土地上的种子,才能真正改变那片土地,让那个地方变得更美。
2020年,湖南省教师发展中心在江华县的驻点实践项目向彭云伸出了橄榄枝,她开始了乡村美育师资的培训,将“儿童原创绘本美育课程”嫁接到农村学校,“花种子”乡村绘本美育公益项目也就这样诞生了。
“我们的儿童原创绘本美育课程不需要范画,且有跨学科的特点,没有美术基础的老师也能教,而且它所需材料简单,非常适合在农村学校教学”。
她开始将想法付诸于行动,请教乡村公益助学的前辈、试点原创绘本课。引水方知开源不易,很快,她遇到了第一个难题:建立当地授课老师的信心。往常普通的一节美术课制作都比较困难,不仅课堂所需的材料不齐全,学生不动手参与的现象也频频出现,此外老师们也都认为自己不是美术老师,不是美术专业,不会画画,要制作这样一次绘本课“太难了”,这是彭云那段时间听到过最多的三个字。
“我一直和他们强调一切从圆开始,首先你不要去怀疑他会不会画,他一定是可以画出来的,孩子天生就是艺术家,只要他会画圆,就能画出任何东西。只要孩子开始动笔,他就会开始摸索、思考,怎样能完整的表达,不停地去开发自己的美术语言。”
她不断和老师们疏通理念,教授方法,在这个过程中老师们也慢慢建立起了信心,开始全身心地扑在课程打磨上,每个完整的课件都是他们通宵达旦反复修改的成果。临上课前老师们都很紧张,结果孩子们兴趣一下就被激发出来了,当孩子们完成自己的绘本作品,更是开心到手舞足蹈。
做了原创绘本教学之后,彭云从2021年开始立体绘本教学。“它更好玩了,立体绘本本身就是玩具。那段时间我们都化身手工匠,除了习画写故事,每天都在摸索立体结构,老师学生一起摸索。”这一年,孩子们创作了大量优质立体原创绘本,参加庆祝建党100周年活动时,孩子们共同创作了长达18米的红色立体绘本《百年》,作品在省妇联组织的书画展中获得了特等奖。
今年是民族绘本教学的新阶段。“让孩子们通过绘本创作,探索‘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彭云说。
电影《放牛班的春天》里说:永远不要说永远,总有东西要去尝试。那部电影还有一句经典台词:此刻我感到一阵喜悦和乐观,我想向全世界呼叫。听彭云老师讲述她的“花种子”课堂,很容易联想到这种喜悦的感受。
改变:让魔法“花种子”开遍三湘
一般的老师教授知识,优秀的老师教人理解,如果她更优秀,那她会告诉你如何运用它。
接受采访时,彭云特意讲了一堂她上的《百鸟朝凤》绘本课,大家都来画鸟、画自己心中的那只渴望成长渴望自由的鸟。先跟孩子们展示鸟的图片,描述鸟的特质,喙、额、肩羽、尾羽有什么特点,讲好百鸟朝凤的故事,剩下的就全然交给孩子,放心地让他们创作。“要相信孩子,农村孩子都是有自己的生活积累的。不要觉得孩子画错了——真实世界是三维,而画面是印象、是二维的,孩子们画的是他自己的印象,无所谓对错。”
“花种子”公益项目带给孩子们的喜悦和改变是巨大的。一些孩子从绘本发现自我,找到自信,他们从迷恋手机游戏之外找到了新的兴趣,眼里有了光;一些留守的孩子用绘本创作记录自己的成长,用绘本和远方的父母沟通;一些孩子在画伟人故事的时候,暗暗立志要发奋努力,做对社会有用的人。从“花种子”试点学校永州市江华县大石桥中心小学发来的系列学生反馈视频,能明显感受孩子们的“焕然一新”。今年7月,又有4所乡村小学加入“花种子”公益项目。
著名美学家朱光潜说:美,一半在物,一半在你。“希望有一天,当他们透过窗外的原野,感受到广阔苍茫、生机无限,当他们度过童年时光,只觉五彩缤纷、清新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