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落幕的第94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美国电影《健听女孩》力压《犬之力》与《沙丘》等佳作,夺得最佳影片奖。
本片改编自法国电影《贝利叶一家》,由美国女导演夏安·海德执导,讲述了一位音乐天才在听障家庭窘况与个人前途中徘徊的矛盾,最终在多方助力与自强下完成自己音乐梦想的故事。
听障与健全,集体与个人,前途与当下。本片在剧作中运用了多组二元对立来表现这一特殊群体的现实境况,也讲清楚了对于听障家庭与正常孩子之间,隔阂到底意味着什么。
在片中,听障家庭被设定为以贩鱼为生的渔民,家庭的出海、渔获的贩卖基本都要靠唯一的健全人鲁比完成,于是鲁比成为了维系这个听障家庭社会生存的纽带,而随着剧情的发展,鲁比的才华被音乐教师贝尔纳多发掘,教师推荐她报考伯克利音乐学院。读大学则意味着远行,而这个听障家庭的生产生活却非常依赖鲁比的声音,进而激化出了大量的家庭矛盾。
伴随着这种观念分化的,还有鲁比个人的心态改变,因为长期地担负家庭的“翻译官”角色,鲁比面对情感显得十分羞涩,且变得与集体格格不入。当音乐教师第一次要求每个人演唱一首歌曲时,鲁比逃避了,因为长期的家庭影响,她对公开演唱这件事是畏惧的。导演选择设定了直接外化的元素——女孩身上的鱼腥味,这种味道成为了鲁比出身的烙印,它象征着她渔民的身份,也成为了鲁比社会障碍的外化,使得她遭受着外在与内在的双重压力,对于集体,她是难以主动进入的。
但是导演并没有试图让鲁比成为一个孤僻的天才。在之后的工会争辩的一场戏中,鲁比充当了父亲与哥哥的“喉舌”。渔户们面对收入的骤减,选择与中间商决裂,需要一位带头人来呼吁,鲁比则充当了一个“话事人”的角色,成为了一个需要与社会各方周旋谈判的角色。家庭生意的兴旺进一步导致了鲁比的梦想脱节,非常戏剧化的一场戏描写出了这种困境——鲁比期望去到音乐教师家里练习唱歌,但是电视台偏偏此时上门采访,两者中,鲁比选择了家庭,导致了迟到,而音乐教师勃然大怒。鲁比才因此选择了与家庭谈判,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决裂。
如何用电影镜头来讲述无言的矛盾与和解?除了手语动作的直接体现,导演选择了刻画听障人所理解的声音。
在本片的视听语言中,展现出了用画面观照不同世界的人文感。一部关于聋哑人的影片,导演夏安·海德表现出了对听障世界的足够关怀,当鲁比在学校演出时,父母列席观赏,一系列的正反打镜头,表现出了父亲对周遭健全父母因音乐而感动的不解,他不解地看着周边观众的眼泪与喜悦,而自己只能默默拍手附和。正反打的场景交代完毕后,导演选择了让镜头站在父亲的角度,让声音突然消失,他在一片静寂中继续观察周围观众的反应,渐渐地,他好像感觉到女儿的歌声给人们带来的意义,这也是父亲第一次对女儿的歌唱有了感性理解。
而在之后,更是有一段描绘父亲与鲁比和解的片段,父亲试着用手来触碰鲁比的喉咙,试图感知歌声,进而受到心灵触动,两者相拥而泣。这种处理很好地用动作的观感来刻画听的动感,与人物设定的特殊身份十分符合。
矛盾是影视作品中永恒的话题,而本片中的矛盾都不是二元对立、非黑即白,均存在回旋的余地。而这种不绝对的矛盾恰恰也是残障家庭中最难以和解的矛盾,这种对立感甚至在片中用视听语言呈现出一些温柔。每个人能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着家族的未来,每个人的视野却都有所局限。
对于听障家庭的健全孩子而言,隔阂是家庭责任束缚与个人梦想之间的巨大鸿沟,本片中每个家人都在替鲁比考虑着未来,父母因为企图保护鲁比,哥哥甚至因为自己没能让妹妹完成梦想而自责,鲁比的梦想也渐渐成为了一种奢侈品。而似乎对于声音世界的无知成为了两个世界的分割线,类似的这种矛盾不仅仅存在于听障家庭,也存在于其他残障人士家庭,他们都曾面临着类似的窘境。
残障家庭的健全下一代究竟该如何生活?电影给的答案是遵循内心,追梦成功。这部电影将诸多残障家庭的矛盾浓缩在111分钟内,一次次的矛盾构建,再一次次的和解,确实是在述说着残障家庭的育人艰辛史,但是也在强调着希望在残障家庭中不可替代的作用,以及实现的可能。
《健听女孩》是十分经典的叙述,也是好莱坞电影最为熟悉的经典故事,但是这种模式嫁接到边缘群体时,往往能够产生巨大的社会力量。本片并非是一部艺术成就非常高超的作品,也似乎不具备时代特定的背景设定,更没有巨星加持,但是能够细节饱满地刻画边缘群体,这也是它能够得到大众认可的原因。
家庭片中,亲情是一个不可避免的元素,《健听女孩》在亲情表现方面也很打动人心。影片里的这家人在面对得与失时,都一致地选择了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成全家人的幸福。
不管我们身处什么年龄、不管我们身处何方,父母永远是最疼爱最牵挂我们的那个人,永远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不管我们做什么决定,只要知道我们会过得幸福快乐,父母总会无条件地支持我们的决定。
亲情,永远是人与人之间连接最强的、最饱含人性光辉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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