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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高管的他,40岁辞职当校园“守护者”
新闻作者:文、图:今日女报/凤网记者 陈炜 见习记者 朱泓江  发布时间:2021年12月09日  查看次数:  放大 缩小 默认
  “无需为他立碑,只愿玫瑰年年为他盛放。”今年11月28日,青年摄影师“鹿道森”在网络社交媒体留下一封遗书后,悄然离开了人世。
年仅25岁,风华正茂、才气盎然,为何决然走向离别?很快,人们在他那长达四千多字的遗书里找到了诸多答案:生存压力、追梦难……以及,童年被欺凌。
校园霸凌,永远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对被欺凌者而言,年幼时屡被欺负的人生阴影可能需要一生来治愈,甚至为此付出生命。
实际上,遭受过校园霸凌的人群数量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多。
12月5日,由湖南省妇女儿童活动中心主办的“童成长·家长公益课堂”系列课程在长沙开讲,长沙市政协委员、市青联常委陈述在主讲的《校园欺凌的预防与应对》中提到,全球学生群体中有25%的人群遭受过校园霸凌,约有80%的孩子不会将遭受校园霸凌的事件告知家长,40%的自杀者有遭受霸凌的历史。
关注校园暴力刻不容缓……
一次表扬,“坏孩子”被拉回人生正轨
陈述当过记者、网站总编辑,也做过名企高管。不惑之年,他重拾曾经的梦想,开始深耕教育。
“推动中国校园霸凌问题立法,帮助青少年突破成长障碍,就是我现在、将来要做的事情。”在陈述看来,自己之所以聚焦于此,与年少时的经历息息相关。
采访中,陈述毫不避讳地用“被欺凌者”“坏孩子”“新生”等标签描述自己的成长历程。
“我从小在西安长大,因为成绩差,初中时在城区最差的一所学校上学。”据陈述回忆,小时候因为性格内向,常被同校学生欺负,事后还屡被警告“敢告诉老师、父母,下次打得更重”。愤怒、焦虑、恐慌……很多次夜里,陈述时常在这些情绪中反复挣扎,他将房灯彻夜点亮,把身体蜷缩在被子里,在低声抽泣中昏昏睡去。
直到有一天,陈述又一次遭受校园霸凌时,他不再选择忍受,猛地挺直身体,握紧双拳,狠狠地挥向对方。
或许是霸凌者觉得他太“硬扎”,之后的日子里,陈述遭遇的“不平事”少了,但在时间的推移中,他愈加习惯用拳脚“解决”麻烦。渐渐地,他成了同学畏惧的“霸凌者”,老师眼中的“坏孩子”。
那时候,性格一度乖张暴戾的陈述只想当个“人人怕我”的混混头目,直到他“混”到高中时,老师的一次表扬助他走出阴霾。
当时的场景,陈述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一堂作文课,老师在讲台上边念学生名字边发作业本。”陈述直言,那时候,他的名字每每被初中老师提及,下意识地就觉得“要被骂了”。“不是在课堂上违规违纪,就是乱写一气的作业本被老师随手一甩,扔在地上。”
但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
“陈述。”听到老师的叫唤,陈述耷拉着脑袋缓步上前,刚走上讲台,老师突然高举起他的作文,迎着所有学生的目光,对他露出赞许的微笑。“你的这篇作文写得大气磅礴,真的让我刮目相看。课后,给同学也传阅学习下。”
上一次被老师表扬的日子,陈述早已记不清楚。但这不重要,尽管窗外的阴雨天将教室的光线映衬得有些昏暗,但他却觉得“一束阳光照射在身上,很温暖”。此后,沐浴“阳光”的陈述渐渐对文字愈发热爱,自己的人生也重新被拉回正轨。
少有人知道,在陈述刚满20岁的时候,一个梦想开始在他心底扎根——往后二十年,努力工作挣钱,40岁后,从事教育事业,力图让校园霸凌不再发生。
语言、社交欺凌,就像把“软刀子”伤人
为了这个梦想,三年前,时年40岁的陈述辞去知名企业高管一职,自此,校园霸凌成为他一直关注的重点。
“校园霸凌行为绝不仅仅表现在肢体暴力中,言语、社交欺凌就像一把‘软刀子’,造成的影响更大。”对此,曾经一位家长的倾诉让陈述深有感触。
“有位家长告诉我,她的孩子名叫‘张智X’,但班上同学常直呼孩子的外号‘智障’。”陈述告诉今日女报/凤网记者,起初,孩子的父母并未在意,只以为这是同学之间关系亲密的体现,但慢慢地,孩子变得不爱说话,更产生厌学情绪。待家长细细一打听,真相让人震惊——原来,孩子在一次课堂上,没答对老师认为“简单”的问题,竟遭到了老师调侃。“这个题目都答不对,难怪同学喊你是‘智障’。”
在陈述看来,老师的无心之言,加重了孩子的自卑心理。
“小学生尤其是低年级小学生,对于‘取绰号’心思单纯,通常是从名字里找一两个字来取,只觉得是好玩,并不清楚算不算‘侮辱性’。有些亲昵表达情感的称呼属于善意,但还有一种外号,可能是同学们善意起的但是自己并不喜欢的。有时你越在意,别人就会叫得更起劲。这时候,家长就要教会孩子学会求助。必要的时候,家长可以和老师商量,通过老师提醒这种行为不礼貌,并带动大家用孩子的善意昵称称呼他,形成一种温暖的氛围,慢慢消除不雅外号给孩子带来的负面影响。”陈述提醒,家长在教育孩子的过程当中,也要注意切勿以自我为中心。孩子在伙伴交往时候出现问题,作为家长不盲目介入,而是更多地去倾听孩子的感受,和孩子一起探讨解决的办法,这样才能帮助孩子慢慢学会独自面对问题。
那么,如何判断自己的孩子有没有遭遇校园霸凌呢?对此,陈述做了详细回应。
“通常表现为孩子身体表面无故出现瘀伤、抓伤等人为伤痕,并携带‘保护’工具去学校,那很可能是遭遇校园暴力;或者,害怕上学,甚至逃学、装病请假,放学回家后,孩子独自吃饭,情绪伤心、沮丧,这可能是在学校被人排挤、欺负,或受到言语诽谤等精神方面的伤害;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孩子的零花钱突然超支,或是鞋子、首饰、文具等个人物品经常丢失或破损,就要留心了,孩子有可能在学校长期遭受校园敲诈勒索。”
推动立法,让校园霸凌不再发生
“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公布的数据显示:全球学生群体中有25%的人群受到过校园霸凌。经多方调查,约有80%的孩子不会将遭受校园霸凌的事件告知家长,40%的自杀者都有遭受霸凌的历史。”在陈述看来,当下遭受过校园霸凌的人群数量远比想象的还要多。
采访中,陈述讲述了一个让他感到揪心的例子。
“在一所幼儿园里,一个读大班的6岁孩子,将椅子搬到一位年纪较小的孩子面前并坐下,并命令对方下跪,不服从,一群‘小跟班’就将其围拢成圈,轮番‘教育’。”对此,陈述直言,一个个问题孩子的背后,往往折射出一个个问题家庭。
“通常,如果孩子的父母存在有暴力倾向、父母关系紧张、相互疏离等情况,幸福感缺失的孩子在耳濡目染中就学会了使用暴力而非沟通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有时,错误的家庭教育方式也会导致孩子成为校园霸凌者。
比如孩子犯了错不是打就是骂,打骂之后又不告诉孩子错在哪里,亲子之间缺乏温情和交流,反而充满了矛盾与冲突,容易使孩子形成灰暗、叛逆的心理,无形中学会用欺凌的手段去征服别人;或是对孩子过分溺爱,娇惯纵容,过度维护,容易使孩子养成是非不分、骄横跋扈、无视他人利益的不良心理;还有就是过分强调学习的重要性,而忽略了孩子性格和人品的教育,没有教会孩子做人的底线和原则。”
陈述说,生活中,不少家长都这样教育孩子,“如果有同学欺负你,第一次要告诉老师,如果以后还那样,你就原样打回去”。但在现实中,因为学校大多在欺凌行为发生后才介入,一旦处理失当,很容易导致部分家长在孩子遭遇校园霸凌后,一心想要为孩子“讨说法”“求公道”,由此出现过激言行,甚至出现双方家长互殴的情形。
为此,今年来,陈述积极发挥政协委员履职作用,多次联动公检法等有关政府部门,希望在长沙设立一个统一的校园学生求助热线。之后,他还将推动中国校园霸凌问题的立法。
陈述表示,针对当前司法短板,希望国家尽快制定反校园霸凌、暴力的法律法规,加大对霸凌者及监护人的惩戒教育,通过立法让恶意霸凌者受到惩治。
教育行政机构应根据立法规定,制订校园暴力对策与应急处理计划,加强校园欺凌、暴力行为的法律干预。学校根据各自情况探索启动反校园欺凌的应对方案及反欺凌个案惩治与保护。
同时,也通过立法明确要求学校建立预防、发现、应对和消除欺凌现象的机制。在课程中涵盖反欺凌教育的内容,鼓励采用非暴力方式解决冲突。
同时,陈述还希望政府部门建立完善驻校社工制度,搭建服务体系来解决校园欺凌的问题。“通过在中小学引入专职的‘社会工作师’,及时评估、发现、干预校园霸凌不良苗头,在事件发生时,专业社工师可以给班主任提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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