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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6”可怕?不要让“697”毁了孩子
新闻作者:汤馨敏  发布时间:2020年10月22日  查看次数:  放大 缩小 默认
  有天,好友木棉给我打电话:“996程序员算啥,他们好歹能睡个好觉,能9点上班,每周还能休息一天,我家娃比他们要苦逼得多,我家娃是“697”,每天早上6点多起床,晚上9点多放学,一周无休。”
木棉的女儿名叫木槿,今年16岁,在某所中学读高一。她每天的作息是这样的:6:30起床,洗漱吃饭,7点去学校,上午上四堂课,中午吃饭后在教室里午休一小时,下午再上四堂课,然后吃晚饭,上两堂晚自习后回家。到家一般都10:30以后,如果作业顺利,能在11:30前睡觉,如果不顺利,12点以后睡觉是常事。周六全天要在学校自习。周日从早到晚奔波在各大机构补课。
自从上了高中,木槿每天的睡眠时间不到七个小时。学习时间比初中时长了,学习效率却每况愈下,她经常犯困,浑身无力,觉得自己在梦游。
如果说几个月前木槿的湿疹大爆发,还没有足够引起木棉的注意,那天木棉整理书柜,偶然找到一个小本子,翻开,居然是木槿的日记,里面有一页,木槿用潦草的字迹写道:   今天听说一个新闻,有个中学生问爸爸,如果很累了可不可以不加油?
爸爸说:孩子啊,大家都在加油,你怎么可以不加油呢?!那个中学生绝望了,那天离开家后再也没有回去。这个问题我也好想问爸爸妈妈,可是我知道问了也白问,每天看到妈妈期待的眼神,就想哭,我经常觉得自己好累,就像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极度缺氧,垂死挣扎。如果很累了,我可不可以不加油?可不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睡个好觉,看本好书,看看外面的花,听听树上的鸟叫?   这页日记让木棉震惊了。她把它拍下来,发给在外面出差的老周,然后心急火燎打电话过去:“咱娃压力太大,弦绷得太紧早晚要断,我们要想办法给她解压。”老周一听就爆了:“如今这社会是怎么回事?!天天学学学,把个正常孩子学成神经了!想我当初一路考到研究生都没抑郁过,现在看木槿读个中学都要抑郁了!我早就警告你不要给孩子报那么多班,砍了!都砍了!李木棉我告诉你,我就一条底线:咱娃可以不考大学,千万不能得抑郁症!不能出大问题!实在不行就休学!”
这天晚上,在学校门口接到木槿,木棉对她说:“咱今天不做作业了,我们去小区里散散步吧!”木槿像看个怪物一样看她:“妈,你是不是疯了?!不做作业,明天老师会批评我!”木棉说:“我现在就跟你们老师留言,说你发烧了,39度,欠的作业以后去补!”
母女俩在花园里走了四圈。木槿看见大朵的玉兰在夜晚盛开,硕大的月亮清晰地挂在楼宇之间,一条温驯的小狗反复找她讨要手里的饼干,这些温馨的日常生活,让压抑已久的神经顿时放松,她不由得感叹:“妈妈,这才是人过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我每天只要过二十分钟,就等于打了一桶鸡血。”木棉说:“二十分钟太少,我规定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必须户外活动半小时!少一分钟都不让回家!”
这次散步的后果是,木槿回家后飞快地做完了作业。那个周日,木棉把木槿早就厌烦了的一堂课砍了,带她去看了场电影《绿皮书》。第二天课间,木槿绘声绘色跟同学描述这部电影的内容,引来一群同学的羡慕,大家都说木槿太幸福了,他们的妈妈只晓得逼迫他们搞学习,对玩这件事如临大敌,看电影来去要花两个多小时,对大部分高中生来说是一个奢侈的梦。
这之后,木棉继续给木槿制造惊喜,她在木槿的房间里摆上漂亮的绿植,养了木槿一直想养的猫,看到木槿喜欢的易烊千玺演的戏,就喊她来看一会,以前做作业禁止放的音乐,现在随便木槿放——木棉想,娃只要还有兴趣听音乐,就不会抑郁到哪里去。
那之后,木棉发现木槿变了。变阳光了,变积极了,变松弛了。大约是她探知了父母的底线,卸下了心理包袱,开始轻装上阵,反而觉得学习起来很有余力。在最近的一次考试中,木槿在全年级一千多名学生里,挤进了前两百名,比上次考试一下子提升了近三百名。
像木棉这样容许孩子累了就休息的家长,我想不多。
无独有偶,两年前,我去长沙铜官窑拜访陶艺大师彭望球先生,发现他的女儿进入中学后很不适应,身体出了点状况,他干脆让她在家休学。一直记得那个傍晚,我和闺蜜YY抱着很多东西从他们家离开,彭大师的女儿坚决地接过我们手里的东西,一直把我们送到巷子尽头的江边,那天的铜官窑晚霞满天,休学的少女沉静安祥,她身旁跟着的狗也不慌不忙。这个女孩休息了一年后,回到学校,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学霸。
如果一个孩子背负的压力有50公斤,至少有20公斤来自家长的期望。减负之所以喊了很多年还是减不到位,究其根本原因,是因为家长的期望不减反增,这些期望没有变成助力,反而变成孩子的压力——如果我们富有弹性和力量,能够承受不那么好的状况,能够完全接纳孩子一时的疲惫、退却和挫败,一切,都糟糕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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