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不动了。这个铁打的汉子终究还是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先是头发掉了不少秃了顶,后是成了高血压,这次是腰椎间盘突出走不了路了。
父亲七十大寿那天天气晴好,我特意请了一天假陪父母到郊外赏花,那五颜六色的花海很美,色彩绚丽,赏心悦目。平日里很少外出走动的父母非常开心,饶有兴致地到钻到花丛中拍照,两老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是,刚走了一段路,父亲就有些一瘸一拐,并用手撑着腰部,感觉很吃力的样子。他跟我说:“我就在这里帮你们拿包等着,你们去看。”我知道父亲是走不动了,又不忍心败我们的兴致。
那次之后,我才知道父亲的腰椎间盘突出很严重了。曾经能蹬着三轮车跑十多公里路去送货的父亲,竟然走不了二十来步路就要找地方坐下休息。父亲二十多年的老毛病恶化,我才想要带他去医院检查。
没想到,这次父亲没有再拒绝。只是说:“下个月再去吧,这个月没有什么钱了,等发了工资就去看病。”我断然说:“我拿钱看病,不要你出钱。”说完,直接带父亲到县中医院挂号就诊。
按照医生的嘱咐,我领着父亲去照CT、心电图、抽血等,就象三十年前他领着年幼的我去医院看病一样。父亲也像小时候的我一样听话,我带他去哪他就安静地跟着,医生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在医生为他扎针时,我看见他的后背腰部已经成了淤紫色,他说是因为长年累月贴药膏成这样子的。就因为这是最便宜、最便捷的止痛方法。
CT检查结果报告单出来,父亲的病情较为严重,必须立即治疗。医生在征询我们的意见是把病床安排在走廊还是病房,45元一天的病房和10元一天的走廊,父亲坚持要了走廊的病床。
治疗第一天,等到所有的药水打完已经是深夜,我搀着父亲下楼,让他在医院大门口等我取车。但当我把车开出来时,竟然看到父亲正在打开我前面一辆车的车门,原来,父亲老眼昏花误以为那是我的车了。
我赶紧扶着父亲上车。父亲在车上告诉我,他和母亲为了不让我们操心,前几天已经花一万余元在附近的一座山上买下一块地,说是百年归老后,就将他俩安葬在一块儿。又絮叨着:“你们现在压力大,自己要注意身体……”听到父亲在旁边不断叮嘱,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