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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伯牛和他的“吃瓜”历史观
新闻作者:文、图:今日女报/凤网记者 罗雅洁  发布时间:2018年11月22日  查看次数:  放大 缩小 默认
  对致力于研究清史的近代史学者谭伯牛来说,常常会有朋友发给他一大堆解读历史人物和故事的网络链接,然后附上一个求知欲十足的问题:“这篇文章写得靠谱吗?这事儿在历史上真的发生过吗?”
  面对这群“星星眼”求解答的小伙伴,谭伯牛往往会给他们一个“有点绕”的回答:“真实和真相是不一样的,事实容易厘清,真相却难以参透,更重要的是你怎么看。”
  简单来说,读史是为了“迷路”,而他则一直抱着“吃瓜群众”的心态,轻松愉悦地研究历史。
  11月17日,曾出版过《战天京》《天下残局》《湘军崛起》《盛世多篇文字狱》等作品的谭伯牛携新书《牛史·晚清篇》来到长沙止间书店,以“读史就是迷路”为题,与读者一起凑凑历史的“热闹”。
  


写史就是“看热闹”
  “很多人都说,读史可以明智,但在我看来,人类从来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读史就是迷路。”在谭伯牛的观点里,历史不会让人迷路,只是人们在读史时常常会联系自己、社会、时代,人的心性会让你在读史的时候“迷路”。
“给曾国藩上香”是当不了霸道总裁的
  “迷路”的最常见现象之一就是在历史中找寻成功的方法。
  “很多总裁班、干部培训班负责人都曾邀请我去讲课,希望我能通过讲述历史上的人和事,给他们提供一些企业管理之道、品德修养之法。”对此,谭伯牛往往回绝,“这事儿不能混为一谈。我通过讲湘军创建的历史,去教他们怎么管理一个企业,这不是诈骗吗”?
  他还真碰到过孜孜不倦在历史里寻找成功方法的人:“每天读曾国藩日记,在客厅里挂曾国藩画像,早晚还要上香,这根本没必要。”
别相信“被小偷嫌弃的曾国藩”能逆袭
  “迷路”之二,就是通过叙述历史,让别人顺着这条看似光明的轨道走,这常常发生在孩子的教育上。凿壁借光、悬梁刺股、勤能补拙……这都是关于“读书”人们耳熟能详的故事。
  “我们湖南的孩子,不少都听过曾国藩小时候的故事。”父母、老师给出的版本往往是这样的:曾国藩小时候很笨,有一次,他背书到深夜,碰巧有个小偷打算在他家行窃。小偷听到曾国藩反反复复背一篇课文还没背完,他不关灯自己就没办法偷东西,气得破窗大骂:“这样一篇简单的文章都背不会,我都背下来了!”于是,愤愤不平的小偷当场把课文一字不漏地背了一遍——就是这样一个被小偷嫌弃的“傻子”,最后居然能成为一代名臣,于是得出结论:勤奋重要。
  “这个故事根本不存在,再说了,曾国藩28岁就入翰林院,智商肯定高,小时候不可能是个笨人。”谭伯牛说,世人喜欢杜撰这样的故事来激励孩子,无非是因为“伟人和普通人天生存在鸿沟”的现实太过残酷。
别跟历史里的“如懿”“延禧”较劲
  如果读史让人迷茫,那我们为何还要读史?谭伯牛的原因很简单:“为了开心。”他一直抱着“吃瓜群众”的心态去研究历史,“我喜欢看热闹,在看热闹之余把热闹背后的事情写出来,让更多人一起看热闹”。
  今年爆红的电视剧《延禧攻略》和《如懿传》都以清朝乾隆皇帝的后宫为背景,无论是道具、服装还是礼仪,都宣称“贴合史实”,但剧中所讲述的故事却与历史大相径庭。那么,观众看了这样的电视剧会“迷路”吗?
  谭伯牛认为,不管是影视剧还是小说,都属于文艺作品范畴,跟历史本身不搭界。“讲述真实历史不是编剧和作者的目的,观众也不会期望从艺术作品中了解真实历史。”在他看来,故事是否精彩、演员是否专业、布景够不够美才是评价文艺作品的标准,至于还原历史、符合史实,反而是靠后的。
  “一巴掌”里的性别观  “历史故事最精彩之处在于真实。由真正的人性——深层的情感、狂野的欲望、节制的原则等合力形成的时间,比虚构的精彩得多。我说这番话,是想让大家对历史人物多一些同情和理解。一旦你对古人、对他人有更多同情与理解,也就能更好地理解你自己了。”谭伯牛的别样历史观,了解一下。
皇帝宰辅大臣书生,跟你想的不一样
  《牛史·晚清篇》是谭伯牛“牛史”系列的开篇之作,如果只看书名,你可能会觉得这是一部“晚清史”,但其实不然。谭伯牛以时间为线,讲述了晚清人物的奇闻趣事,还有关于外国人物的番外。豆瓣网友“不过如北”评价说:“这本书基于扎实的史料,呈现了皇帝宰辅、大臣书生们的奇闻异事,让我这种对历史没有深入研究的普通读者了解到:原来那个人并非只是历史书里的那个样子。”
  这也是谭伯牛的想法。
  于是,在这本书中,我们可以读到爱吐槽的曾国藩,絮絮叨叨的左宗棠,一身痞气的李鸿章,和富绅们玩“厚黑”的咸丰帝……
一味注重性别,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
  书中也有几篇写到了女性。
  《扇你一巴掌》讲的是1912年国民党成立大会上,唐群英扇宋教仁耳光的故事——因为党纲删除了“男女平等”这一条款。为此,宋教仁的朋友说:“妇人打嘴巴,大不利市。”
  谭伯牛写道:“即此可见歧视妇女之一斑,难道挨了男人的耳光就不晦气了吗?”
  这也是谭伯牛的性别观。在他看来,不论评价男性还是女性,首先都应该从“人”的立场出发,而不是性别。“在我看来,武则天、慈禧这样的女性政治家,她们的思维、言语、行动跟一般帝王没有区别。”
  谭伯牛强调,如果一味注重性别,只会离历史的真相越来越远,“有一句话说‘伟大的灵魂都是雌雄同体的’,我特别赞成”。
圣人的礼制,也要靠“赏罚分明”撑场子
  对于当时的社会风气和法制礼仪,谭伯牛在《父母违制,老公非礼》中讲了这样两个故事:清代制度规定,国丧百日内,皇亲国戚不许过性生活。一旦倒推时日,发现“受胎适在丧期”,“则命名必加犬旁,暗示其父母有兽欲”。端王爱新觉罗·载漪的“漪”字,便是父母违制后所得的“耻辱标志”。
  仕宦平民之家也是如此。晚清著名政治反对派王照,弟媳在家丧之期有了身孕,他大骂弟弟不孝。不料,后来王照的老婆也怀孕了。王照每日活在兄弟的讥讽中,恼羞成怒,竟把夫人暴打一通,不久后夫人就病逝了。
  谭伯牛评价:“父母违制,却给儿子安个坏名;老公非礼,却让老婆受苦受罪,以至于受死。孝道丧礼或有它的好处,但赏罚如此不公,未免让人怀疑‘圣人制礼’的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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