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穿着走“中性风”,往往容易契合现代人的审美,让人发出“帅”、“美”的赞叹。然而,对比女扮男装,男扮女装貌似与生俱来就有许多非议。
其实,在动物界,雄性与雌性相比往往有着更鲜亮的色泽、更招展的姿态、更妖冶的歌喉。但有趣的是,雄性的外表在当代人类身上却十分低调,男人们收敛服装廓形,降调外表颜色,全黑、全灰的笔挺套装,都是常见的男性打扮。
回望历史,男人以及男性角色,也曾拥有不亚于女性的美艳形象。中国古代的文学典籍、绘画以及民间故事中,有关美男子穿衣相貌、传奇轶事的记录数不胜数。据史料记载,甚至古代帝王上朝时,也必须精心扑粉描眉。
在《红楼梦》中,宝玉的形象可谓是作者曹雪芹心目中典型的“贵族美少年”:“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若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1987版电视剧《红楼梦》中塑造的贾宝玉形象,同样也是皮白圆润、弯弯峨眉、一袭红衣,像极了当今女性的妆容打扮。细皮嫩肉的文弱“美少年”形象,这一审美的渊源可谓来自于贵族为挑明自身地位和劳动人民的差别。
“美少年”一词不仅仅局限于贵族子弟,文人雅士的爱美风气早从战国时代创建“香草美人”一词的屈原就已经开始。虽然“香草美人”一词旨在比兴屈原的爱国壮志,但《湘夫人》、《离骚》等作品中描绘的芳草椒芷与人相依,食落花、饮花露的浪漫场景,不禁让人对屈原字辞中的香草美人浮想联翩。
藏身于敦煌莫高窟57窟的《法图》,是初唐时描绘的观世音菩萨与其弟子的画像,被来往参观鉴赏的学者、参观者评为“最美的菩萨”。壁画上的美人菩萨温柔垂下眼帘,双唇微启恰似蕴有一丝笑意,细长优美的柳叶眉饱含情绪,仿佛在为世间的喜乐与疾苦动容着。
菩萨在佛教徒之前一致被认为是男子形象,在印度的艺术家和工匠们手中,对于佛像的描绘和创造都一丝不苟地严守经典仪轨,绝不会擅作增减或以自己的理解来创新,菩萨的法器、衣着、色彩等皆大同小异。莫高窟里的这位美胜女子的观世音菩萨,想必也是出于虔诚忠实的信徒之手。他们悟读佛经,创新性地将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用心中最美好、最尊贵的方式描绘出来。从此,观音雍容华贵、美丽祥和的女性化、中性化形象在中国仿佛有了更深的意味:一种不分性别,远超脱于性别的神圣与美。
值得注意的是,随着各个领域内Unisex(即中性,性别模糊——编者注)的潮流大势来袭,“性别模糊”开始成为人们新一代的审美追求。在时尚杂志、时装秀场、最新街拍以及身边人的衣着上,我们不难发现:男装和女装开始出现元素共用、款式趋同的现象,例如男人也可以穿上女性化的粉色以及亮色衣物,而男明星化妆也早已屡见不鲜。
Gucci新任设计总监Alessandro Michelle是一个赋予男装新生命的设计师。他毫不畏惧地在男装上装点甚至铺满蕾丝、蝴蝶结、飞鸟刺绣,大刀阔斧地使用红、粉、紫等鲜亮颜色的面料。最初被指轻浮、“娘炮”的新Gucci却在意料之外收到了奇效:中性化男装短期内受到了大量男性消费者的欢迎,甚至很多女性也愿意穿上Gucci的新男装。
现代社会,随着越来越多的男性从纯劳动力生产中解放,“孔武有力”、“不拘下节”等传统男性审美观也逐渐向“文质彬彬,精致优雅”靠近。在呼吁人人平等、性别平等的时代,男性及男装中性化也终于迈开脚步,撇开性别逐渐成为能够被平等享用的东西。美突破性别的界限,等同于让美突破符号化,如此人类才能在追求“大美”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