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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归江南诉离别
新闻作者: 文/闵心怡 (湖南师大附中高1517班)   发布时间:2017年03月31日  查看次数:  放大 缩小 默认
  前几年的清明雨中和回乡扫墓的堂叔踏青,始发觉乡情的凄切,才觉得江南扶柳的招摇也含着不为人所道的离情。
  堂叔应该算是北方人。上世纪80年代初,我家乡许多人对北上谋生计趋之若鹜,二爷爷一家也随流渡长江越秦淮去往北境辽东。割舍掉故乡的山和水,割舍掉血汗相连的土地,他们在北地万马平川的旷野下踽踽前行。堂叔那年不过十余岁。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堂叔揣着儿时的所有眷恋归乡。而他的音腔、身形早已出落成地地道道的北方汉子,以至于在与乡邻的交谈中犹显得格格不入,像是来调查地方民生的官员。他早已被隔离在人群之外。
  如果说这还是人之常情,那水土不服就是折磨身心了。家里像多了一位病人,害的还是“乡思病”,吃下去的东西一波接一波的吐,人憔悴不少。而这种无边无际无着落的毫无归属感在堂叔的心中成梗,又绕成结。他一处处和父亲聊起儿时往事:哪儿他摔过跤,哪儿他锄过地,哪儿他曾淘气地掏过鸟蛋又划破裤裆……他一件件的回忆,像要把时光拉扯回从前的模样,他依然是那个在四月烟雨里穿过小巷的少年,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后面有他的兄弟们在追赶。
  人们常说记忆能被时光抹去,但乡情这种飘渺无质感的东西,却是愈久愈清晰。换而想之,如同人长大了会无比怀恋孩提时的乐趣。乡情就扎根在人的记忆里,归乡情切,愈发浓厚。
  我父亲有只旧匣子,里面放着老照片和那些通讯不便时来来往往的信件。堂叔思乡的情绪都在压箱成堆的家书中,他的字迹从幼稚转向成熟,由刚劲变成苍遒。
  人过半百,鬓角发白。清明雨上,几多愁。他在家族成群的墓碑前一次次俯身作揖行跪拜,那些曾将他捧在手心疼爱的人们大多已作古,化成一抔黄土。江南四月的归乡之旅,却再回不去梦里的江南。
  江南的绿,绿得惆怅。“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未老莫还乡,还乡需断肠。”三月万物生长的江南,是蒙蒙细雨中的家乡,是湿滑的瓦当,湿滑的青石板路以及探乡人湿滑的眼角。生长在江南的你我,经年的求学之路,如今天南地北四散而飞。像我这样庆幸就在江南的却也喟叹:如此家乡只余冬夏,再无春秋。来不及摘下挂在树上的最后一串樱桃。那么,多年后的你我也要在记忆里去找南国的一支春了吗?
  江南绿的淒切同着扶柳招摇,在每一场雨里同着五湖明月和南归的燕子尽抒离情,无言送别。寒来暑往的多少个春天都在雨中哽咽了江南春色,遗忘了多少绿叶。
  去年的隆冬,我父亲同着兄弟几人在满街的炮仗声里捧着一只黑纱盖顶的盒子走过那条堂叔久梦难回的小巷。今年春天,他同这江南绿意长眠。
  “燕南归,北雁回,江南扶柳过谁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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