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教儿子打麻将，而是打量整个世界。
　　这不是搓麻将的“自摸”，而是亲子中的一个精心留白。“不教而教”孩子对玩具、对物品的自摸，进而对物态、对生活的自摸，最终对能耐、对人生的自摸。
　　孩子自摸，是培蓄一种动手动脑的习惯。自摸是孩子一路成长的认识世界、适应世界终而协同世界、改造世界的“手段好生了得”(语出《水浒传》)，练就自主自为的秉性。早年的人生行走、中年的人生奔走、暮年的人生踱步，都靠这等自主自为的心眼步。人的一生终归是自行摸索出来的，他人难带，更难代。
　　对儿子小时的自摸留白，出于我自身的成长经验。我小时候最为长辈们津津乐道的，并非什么“早慧”之类，而是“石头记”的“自摸游戏”。童年、少年的我，拿起石子打石子，这颗石子是座山雕，那颗石子是杨子荣，这枚石头是霍元甲，一玩可以是半天。最极致的“石子自摸剧”，是在数十年后《湖南新闻联播》甚为怀旧的“县委大院”斜坡上，堆起长排短列的无数石子战队，路过的宁乡县委机关大院关心下一代协会主席赖雪梅阿姨问我：“柯伢子，你在耍么子?”1985年11岁的我当即回答：“百万雄师下江南!”今赖阿姨年逾七旬，仍记得我当年这一幕及这回答。
　　那么如今，我着眼于易小时的自摸能耐发展，从稚嫩抓起，从把玩抓起。先稍微引他接触接触、一起玩玩，尔后让他自己去选择和推敲。在家里，他会坐地上，拣拾满堂子的积木、车模、球体、玩偶，滚动滚动，摆弄摆弄，拧拧又盯盯，抬抬又掏掏，渐渐弄通了一个个按钮、扳口。小孩对各类物品，例如遥控器的掌用，甚至手机，都是模仿大人一半、自己摸会一半。而我更为注重他的自摸——他能自己摸会什么，那是他的本事。在这过程中，我决不怕易小时玩烂什么东西、玩砸什么场子，他才两岁，远不是控制他的时候。
　　孩子的把玩，不要停留在玩具，而要触及更多生活物品，比如茶水、餐纸。我随手一试，孩子那个欢乐，都能把最平凡的茶罐子、纸团子给挤出来人情味。小时甚至到了车上，因为自己坐熟了儿童安全椅，而“纠察”正副驾驶位的爸妈，有没有系安全带;如果没系，不等汽车提示器发出尖叫，小家伙就会抢先尖叫警示。
　　既然说到了车上，也就从家里说到了家外。出门在外，要到处给孩子指点、比划，不时鼓励安全、卫生的自摸。哪怕在电梯里，也要引导孩子察看到处可见的广告招贴，辨认里面的电话号码，训练数字记忆。
　　在路上走，经过什么，多给孩子讲解：这是一棵树，这是一朵花，这是一张铁门，等等。我也会把孩子架上树丫，让他尝到上树的不同感觉。等孩子年龄再大一些，我会一棵棵树地告知：这是樟树，这是柳树，这是桂花树，让他有所自摸。“见树”的过程，进行了幼儿科普建树。
　　大话不想多说，也不能多说。孩子一次主动“自摸”，胜过爸妈一麻袋被动揣测。我坚信孩子一定是可以超乎襁褓的，当我看到他在自己拆弄两周岁生日蛋糕的礼盒包带和小蜡烛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