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家长喜欢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不给他们报上一大堆兴趣班、补习班,就总觉得会吃亏。然而,家长的一片苦心,却也架不住现在的“大忽悠”——近日,有家长很郁闷地告诉今日女报/凤网记者,在和老师沟通的过程中,他发现在课堂里上课的居然不是自家孩子!
今日女报/凤网记者调查发现,原来,在大学里见怪不怪的“代课族”,已经将业务开展到了中学生群体里,从英语补习到钢琴培训,没有不能“代”的;服务也更“贴心”,不仅能帮做笔记,还可以代录音频、视频……
■ 故事
80元,“表姐”帮上钢琴课
每到周六,正在读初二的宋薇(化名)就得去位于长沙市天心区友谊路上的某钢琴培训中心学琴。可12月初的这次课,她分外的不想去——玩得最好的朋友过生日,邀请她参加聚会。
妈妈不能理解小姐妹间的约定,要求宋薇必须去学琴,“别逃课啊,回来记得告诉我老师都教了什么”。
不过,宋薇也不着急——打开微信一通聊,就有一个自称“宋薇表姐”的女孩子代替她去了培训中心,并跟老师解释“宋薇身体不舒服”,由她代为上课,并将老师的授课内容拍成了视频。
参加完聚会,宋薇在回家之前拿到了“表姐”为她拍摄的讲课视频,了解了今天的教学内容,并支付给对方80元“辛苦费”——在妈妈那,她成功蒙混过关。
■ 调查
好盘算:帮孩子解决没兴趣的“兴趣班”
看到这,你也许已经明白了——如今的代课,已经不仅仅只在高校流行,初中、高中生也成了准客户。
12月9日,今日女报/凤网记者通过湖南科技职业学院论坛,找到了一个名为“科院代课群”的微信群。群主“金手指”自称从该校毕业还不到两年,为了拓展业务,自今年7月起,他们开始给中学生代课,而且收费比大学生更高,一节课需30元,而大学生仅需10-15元。
“给大学生代的基本是公共课,人多,老师认不全学生;但给中学生代课不同,难度要高些。”群主“金手指”介绍,中学生代课业务并非是帮他们去上学校的课,“中学老师都认得班里的学生,根本没有代课的可能,我们针对的是校外的各类兴趣爱好班、课程补习班”。
原来,面对父母出于一片苦心给报下的课外培训班,不少孩子内心并不情愿,学习热情不高,这也让代课族看到了商机。“学生不想去无聊的补习班,我们代他们去,也算是在帮他们。”对于自己的业务,“金手指”如是评价。
好“贴心”:记笔记录视频样样行
“考虑到中学生的父母习惯于询问、考察孩子的补习情况,所以我们不光是代课,还提供代记笔记,代录音频、视频等业务,特别受欢迎。”“金手指”表示,大学生代课相对轻松,有时帮忙答个到中途还可以偷偷离开;但给中学生代课,更多时候要给他们提供补习内容,所以代课者要从头听到尾,“如果学生事先还要求额外服务,就更辛苦了”。
“金手指”举例说,如果学生要求记笔记,因为所费人工最多,这项服务收费也最高,要额外收60元;至于声乐、器乐类兴趣培训班,因为不少学生要求拍视频以便拿回家对照练习,所以也额外收费50元;录音最便宜,只加收15元。
尽管不如中学校园管理严格,但补习班人数毕竟不多,一旦老师追问,代课者又要如何自圆其说呢?面对记者的询问,“金手指”解释道:“如果老师问起,我们一般会说自己是学生的表哥,对方有事来不了,又不想落下课程,所以才来帮忙上课。老师看我们又是录音又是记笔记,就不会怀疑了。如果代课次数多了,老师熟悉了,就更不会问起了。”
“金手指”也并非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据他回忆,在代课圈里,最早面向中学生提供服务可以追溯至两年前。
好警惕:不语音,我连声音都是秘密
如今的代课圈,不仅服务内容不断更新,经营机制也日益完善。
今日女报/凤网记者加入了三所高校的代课QQ群、微信群,发现群成员基本都超过百人,有些群主还开设有VIP客户服务群,里面经常刷新类似“12月10日,马克思主义哲学,上午第三、四节课,学号XXXXXX,高价跪求代课,有意者私聊”的求代课消息。
在“科院代课群”里,他们的管理也非常分明,“金手指”为群主,下设5名“高层”,都是20多岁,主要负责和客户沟通、接洽业务,平时自己也会亲自上阵去代课。遇着寒暑假等业务特别繁忙的时段,他们还会招聘更多的代课兼职。“特别是给中学生代课,收入不错,一些年轻人都愿意做,每周只需代上四五节课,一个月就能赚上千元。”群主“金手指”说。
但对于代课,他们也非常警惕。为了避免风险,代课群的微信二维码会不定期更换,代课者个人使用的微信、QQ帐号都是临时申请的,只在接业务时使用,并且从不语音聊天;他们还尽量避免和客户见面,基本不接受支付现金。“科院代课群”群主“金手指”表示,一般他们在代课完成后会将课堂现场图拍摄下来发给客户,对方就直接微信转账了。
■ 体验
“弟弟参加月考,我来帮他上课”
12月12日上午,经过沟通,今日女报/凤网记者以“找人帮弟弟代课”为由,见到了“科院代课群”中一位微信名为“罗子”的“代课主管”。下午3时许,在位于长沙市雨花区井湾路的湖南科技职业学院校门附近,记者等待了近一个小时,“罗子”才出现。
对于自己的迟到,“罗子”直言不讳地解释,其实他很早就赶到了见面地点,但为了避免风险,这才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他说:“中学生年纪不大,从外貌上很好辨别,所以给他们代课我们可以直接见面;但如果不是学生本人,我们不得不小心些。”
一番交谈后,“罗子”变得热情起来。为了给记者展示他的代课服务,他邀请记者和他一起去体验一番。凑巧的是,当天下午,“罗子”正好要为一名客户去英语补习班代课。
在长沙市芙蓉区韶山中路一家名为“新希望”的辅导教育中心里,记者发现,上课前,负责教授英语课的张老师看到前来代课的“罗子”后,立即询问其身份,不过,听“罗子”说“弟弟今天要去参加学校的月考”,并拿出了“弟弟”一直使用的笔记本后,张老师也就没再多问。
或许是看“哥哥”代课的缘故,张老师在讲解英语习题时,还特意向“罗子”详细解说了解题思路。一个小时的培训课后,“罗子”将抄好的笔记以及上课情况拍照发送给客户,微信上就收到了对方的90元转账。
■ 学校
“表哥”代课,伤人害己
王晓峰 (长沙新东方英语学校中学部主任)
针对培训班里的“代课”现象,王晓峰表示,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学生的学习动力不足。在家长的强烈要求下,孩子参加了大量的兴趣班,实际上并没什么兴趣;而长期被动学习,孩子反倒容易产生厌学心理。而他们之所以还要额外花钱让代课者做笔记、录音、拍视频,除少数人是确实有特殊情况不能上课、又不想落下学习进度外,大部分还是为了应付父母。
“以我们学校为例,补习班的进度是非常快的,老师不光会让学生进行现场模拟考试,考完后还会立即进行讲解、分析解题思路,所以,即便代课者能录音、录视频,但只要学生不在现场,他是不可能融入到课堂中并最大限度学到知识的,最终还是浪费了学习机会。”王晓峰表示,该校目前还没有出现过“表哥表姐帮代课”的现象。“我们这的费用不低,而且来补习的大多是高二、高三的学生,希望利用寒暑假尽快提高成绩,以便备战高考。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找人代课,那就不仅仅是浪费了父母的辛苦钱,辜负了他们的苦心,也是对老师的不诚信。”王晓峰说,学习本身是辛苦的,在理解孩子的同时,孩子们也应本着对自己负责的态度,制定合理的学习计划,并多与父母沟通,而不是一味逃避。
■ 部门
对代课说不,孩子、家长、老师都要给力
梁异文 (长沙市教育局社会教育科科长)
目前,国家还没有出台相关的法律法规给“代课族”有偿代课的行为定性,所以也就无法出台相关的政策和措施来约束和制止,这也造成了有偿代课时有发生却无人严查的怪象。
一般而言,不论是大学还是中学,不论是校园课程还是培训班,学生逃课基本是三种原因:一是贪玩,二是对上课内容不感兴趣,三是确实有事无法参加。如果学生有正当事由,实在无法参与学习,偶尔找人代课,并做笔记、录音、拍视频,这是可以接受的。不过,必须要提前通知授课老师,让他们及时了解学生缺课的具体原因。但如果是纯粹的贪玩、厌学,为了躲避老师、家长的检查而找“帮手”,这是不可取的。
此外,“代课族”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也和任课老师的业务能力有关。一些老师上课只知照本宣科,非常枯燥,学生也觉得无聊。因此,老师提高教学责任心,讲究教学方式,激发学生的听课兴趣,从而“留”住学生,这也是非常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