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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族绣娘让苗族史诗“开口说话”
新闻作者:文、图:今日女报/凤网 通讯员 施雨润苗  发布时间:2015年09月22日  查看次数:  放大 缩小 默认
  10年的策划搜集,2年的绘画描图,48位绣娘以8种不同的绣法,耗费160斤丝线,用了248832000针,花费2年的时间完成了一幅长148米,宽1.12米的巨幅苗绣长卷。这幅苗绣长卷被誉为“让苗族史诗开口说话”。而主导这一切的,是凤凰古城里51岁的土家族女人向秀平。
  今年 3月,向秀平被授予“湖南省民族团结进步模范个人”。


  
给烟厂“丢脸”女工成了经理
  1983年3月,只有小学文化的向秀平进入凤凰县烟厂做仓库管理员,尽管工作枯燥无味,她仍然一丝不苟。每到厂里评先评优的时候她的名字总在其中。1996年的一天,当得知自己被厂里划为富余人员要求待岗时,回到家的向秀平看着自己小心收藏的一本本荣誉证书不禁泪流满面。
  为了散心,她拿着500元钱陪当时在供销社上班的一位亲戚到株洲进货,顺路给自己买衣服。向秀平从中发现了商机。她把准备买衣服的钱购置了一些女孩子喜欢的饰品,回来后找了个人多的地方在晚上摆起了地摊。没想到,当晚拿的货品销售一空,这让她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在当时的凤凰城里还没有人像她这样摆地摊,尤其是一个女人。正当她自己为劳动的收获喜悦之时,却遭到了家人和亲戚朋友的冷落,只要是她摆地摊的地方大家都绕道而过。她说:“那段日子我总是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而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厂里的领导竟然找到她,说她摆地摊的事闹得全城皆知,会给厂里丢脸,于是无奈之下把她叫回厂里。而迎接她的工作却是厂里没人愿理的烂摊子——去邵阳地区找到当地烟草公司推销。
  赶到邵阳后她才知道,这个差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其他地方来的业务员一进门便有人热情接待,唯独向秀平被当成空气一样晾在一边。几经打听,她才知道,由于之前厂里与这边存在矛盾,已经三年没有业务往来了。走投无路的向秀平也只有背水一战,她每天来到领导的办公室默默地打扫卫生,见领导对哪个业务员热情她就主动端茶倒水,她心想:“只要你们不赶我走,还是有希望的。”一个月后,她终于等到了一句话“让你们厂里发一车烟过来吧”。“当我打电话回厂里要他们马上发一车烟时,大家都不敢相信断了3年业务来往的地方,我一个人竟然能搞定。”而一个月之后向秀平一个人收回了全部烟款的消息更是成为全厂甚至全县的新闻。事后她才知道,做为县里的支柱产业,每到年底别说厂里的人,就连很多机关单位的干部都要被派出去收货款。
  就这样,向秀平直接从一名最底层销售员升任为销售科的区域经理。
  
为了赔钱的兴趣去创业
  1998年,烟厂开始裁员,向秀平也在考虑后路。她自己还去北京秀水街摆地摊,卖苗族绣花鞋。正是这趟经历,让她觉得苗绣有可开发前景,而本身对苗族文化有着浓厚兴趣的她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把苗绣开发出来!”
  可在流水线制作不断冲击的时代,开发纯手工的产品别说其开发的艰难,在别人看来更是费力不讨好的赔钱事。钱从哪里来?当时凤凰旅游业正迅猛发展,向秀平决定拿着下岗买断得到的6万元钱开餐馆。同时深爱苗族文化的她还与人合作,以原生态民俗表演为主题开办了当时凤凰第一家篝火晚会表演,表演场上每天都座无虚席。
  2008年,向秀平终于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酒店,入住率一直不错,同行都羡慕不已。周围人也对这个“不安分”的下岗女人刮目相看。就在别人都认为年近50的向秀平成了大老板,可以过着衣食无忧的安逸日子时,却不知道她还有更大的“野心”,她心中的事业才刚刚开始。
  “我拼命去赚钱,就是为了养活我这个赔钱的爱好。”向秀平说,她心中一直有一个愿望,希望以自己的行动去为苗族文化的传承做点贡献,哪怕燃尽一生,她都无怨无悔。
  多年来,向秀平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听苗族老人家讲古歌。古歌的内容深深的吸引着她。据了解,苗族古歌也叫《婚姻礼词》、《古老话》或是《开亲歌》。内容大致分为五部分:一是“开天辟地”,二是“拓荒耕种”,三是“婚姻演化”,四是“开亲传承”,五是“先祖迁徙”。苗族古歌共有六百三十余行,经历千年的言辞锤炼,是苗族首屈一指的鸿章巨制。它将苗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利用“婚庆”场合,通过诗化语言的演说形式,吸引宾客品评赏析、口耳相传,是苗族历史最佳的传统教育方法。
  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年轻一代不断外出务工,来听老人讲古歌的人越来越少了。随着老人的渐渐老去,也许古歌也要随他们一同被埋葬。向秀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种强烈的使命不断敲打着她的内心。她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些沉默的苗族史诗让更多人听到,并且让人们记住它。
  从2008年到2013年,在经营酒店期间向秀平不断从游客那里做调查。6年里,35万名游客接受过她的调查。而这些游客中90%都有一个共同的遗憾:凤凰是苗族聚居地,可来到这里苗族文化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印象,对这个民族的东西了解的太少。结合自己的调查,向秀平决定,把包罗万象的苗族古歌用苗绣的方式记录下来,这样才能长久保存,通过生动的苗绣才能让古歌的内容为人们所记住。于是经人介绍,她与苗族画师石惠云一拍即合。
  石惠云开始根据古歌的内容将图案画在布上,向秀平则从朋友那里借来了一间空房子,并找来48位手艺精湛的绣娘。这幅巨大的苗绣作品终于在2011年3月得以动工。向秀平回忆说,因为同样对苗族文化的热爱,大家都一门心思扑到这上面。我们每天买米买菜都是用箩筐去挑,开支很大,我把这些年攒的钱都用到这上面来了,可是后来还是不够。开弓没有回头箭,眼看原本准备的钱一天天花完,向秀平决定把家里的一块地皮和一个门面卖掉,还把自己的银饰店一次性租给别人,然后用这些钱继续维持。她说:“我的绣娘们每天刺绣到深夜也没人喊累,到冬天的时候每个人都冷得发抖,有的手上还长了冻疮。看着他们冻得像香肠一样的手指在绣布上来回穿梭,心里一阵阵酸痛。可是我们又没条件装空调,后来我就给她们每人买一个小火炉放在前面。可是房间里全是丝线和布匹,十分担心不小心起火。于是每个人都万分小心,就算是离开一分钟都要把自己的火炉提走。”
  向秀平记得,当时,有一条龙由于配色不理想,反复拆了3次,花费了4万多元才做出最后满意的效果。当这幅作品终于完成时,大家像等了几个世纪一样欢欣鼓舞,因为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经历的人才最清楚。
  花费2年完成的这幅长148米、宽1.12米的巨幅苗绣长卷,在“武陵山区(湘西)土家族苗族文化生态保护节”、“第四届湖南艺术节”等各大会展上,屡次成为全场焦点。
  
客人太多,她竟然暂时关门
  2013年,向秀平注册了湘西古歌百绘园文化传播有限公司。2015年7月31日,她的第一家展示店——《锦绣堂》在位于凤凰古城的文星街开业。她多年收藏的数万件精美苗绣在这里与世人见面,而那幅苗族《古歌》成了镇店之宝。在这里,游客不仅可以看到珍贵的苗绣藏品,买到纯手工的苗绣产品,更重要的是可以通过生动形象的苗绣了解到神秘多彩的苗族文化。“我昨天把在这里拍的照片发了朋友圈,好几个朋友要我帮他们买点纯手工的苗族首饰呢!这不又来了。”来自广西的杨小姐一边挑选首饰一边说。客人越来越多,按理说是谁都会乐得合不拢嘴了,可是向秀平却开始发愁了,有时候一下子来的人太多,她竟然暂时关门。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原来,目前这家店面是临时租来的一栋老式民房,可以利用的面积不到150平米。“光是苗绣《古歌》藏品都不能够全部展示出来,更别说我们的产品了。每次游客一多,来回相让都困难,而且我们现在人手也很有限,为了保护好这些珍贵的藏品有时候只好关门谢客。” 向秀平说。
  2015年3月,向秀平被授予“湖南省民族团结进步模范个人”。向秀平说:“再多的奖杯都是属于过去,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可以挂在墙上的荣誉,而是让苗绣和苗族文化得到更好的传承和保护。如果说我是为了这个梦想在燃烧,只要我们的苗族文化能够薪火传递,生生不息,那么耗尽我所有的光和热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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