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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刊日期:2015年09月01日> > 总第2568期 > a03 > 新闻内容
付玲:不负家国不负君
新闻作者:口述:付玲 记录:今日女报/凤网记者 刘艳 摄影:今日女报/凤网记者 刘艳  发布时间:2015年09月01日  查看次数:  放大 缩小 默认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抗战时期的老歌,86岁的付玲依然记得清楚,她在部队当宣传队指导员时,就经常唱这些歌以激励士气——战争年代英雄辈出,付玲就是在军队里找到了自己的英雄。
  她说,我不喜欢当家属,也不愿偏安大后方,我是军人,我要上前线!所以,她与丈夫在残酷的战争中相互扶持,不离不弃,丈夫的英雄事迹和全身的伤疤,也像军歌一样鼓舞着她。
  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即将到来时,付玲颇有感慨地向今日女报/凤网记者聊起了那段动荡却又伴随着坚定情感的岁月。


  
从青葱学生到英勇女兵
  1936年,红军经长征到达陕北;1937年,国共两党宣布共同抗日。1940年,绥德分区成立,隶属陕甘宁边区,管辖绥德、米脂、佳县、清涧、吴堡和子洲六县。尽管地瘠民贫,但陕北仍旧成为了当时共产党的抗日中心,当地百姓的抗战热情也非常高。付玲就出生在绥德县,并于1944年走上了抗日之路。
  我出生在陕西绥德,在家排行老四,上面有三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我的父亲是小商人,母亲在家相夫教子,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用如今的话说,也是个“小康之家”,我们几姐弟也因此得以去学校读书习字。
  十几岁时,我在绥德师范上学,这个学校是当时陕甘宁边区专门用来培养党内干部的。1944年,我快毕业了,部队来学校选人。在严酷的战争中,保护老百姓的八路军一直很受当地人尊敬,而因为我是优秀学生,便被大家推选了出来。
  一想到自己有机会去打日本鬼子,我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家里人也都很支持。此后,我便离开了家,三年都没能再见到亲人。
  一开始,我被分配到120师学医。虽然没有深入前线,却经常能听到战友们讲起那些惊险的战斗故事。比如,我们卫生部的部长叶玲,在一次帮助伤员转移的过程中,她居然还能去指挥作战。直到后来,我自己也进入到战斗前线,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才知道在生死面前,帮助战友、打退敌人,已经成为一种本能。现在想想,我也很佩服自己,十几岁的年纪,真是非常勇敢。
  
生死相随,是她最长情的爱
  1934年10月16日,红军在江西渡过于都河;1936年10月,红军三大主力胜利会师——从长征到抗日战争,付玲的丈夫李光汉跟随贺龙元帅,历经无数艰险,落下满身伤痕。付玲被他的英雄事迹所感动,决心一生相随,他去哪,她就去哪。
  打仗时,我觉得部队里那些保家卫国的男人个个都是真汉子,所以我就想着,以后一定要找一个英雄当丈夫。后来经人介绍,我认识了我的丈夫李光汉。
  光汉是湖南华容县人。他1930年参加红军,长征时期是贺龙元帅的副官,非常英勇。长征路上条件艰苦,光汉的头受伤了,但没有药可用,他就用南瓜瓤治,结果头上、身上都留下了疤痕。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光汉在359旅当营长。自从参军,他就没有离开过前线。1943年,因为战事吃紧,军队的物资供应非常困难,毛泽东主席提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全军搞起了大生产运动。光汉带领士兵和老百姓一起,既打仗,也搞生产建设,毛主席还亲自给他们提过词:“为人民服务!”
  1944年,我在陕北见到了光汉。陕北是重要的抗日根据地,他的工作十分繁重而艰巨,组织上也表彰他为模范营长。我看到这样勇敢优秀的他,真心觉得钦佩,他就是我心中的英雄。
  1945年,我们结婚了。
  战争年代可没有所谓的“蜜月”,我只寻思着,光汉已经有这么多军功章了,我却一块都没有,所以我要跟他同进退,不拖他的后腿。因此,婚后头几年,我们都没有要小孩。后来到了东北,我怀孕了,但那时我是部队的宣传队指导员,我们为战士们唱军歌、打竹板、演短剧,用文艺的形式来鼓舞士气,我怎么能说走就走?于是,怀孕了我也没有休息,结果不小心在冰雪地里滑倒,流产了。我当时就昏了过去,什么知觉都没有,战友把我扶到床上休息了一阵,我就又坚持回到了部队——因为我的丈夫还在前方,我得跟他在一起。
  
别叫我“家属”,我就是军人
  像付玲这样的女兵,结婚生子后都会作为“军人家属”,被安排在后方带孩子,或是做其他较为安全的工作——但付玲婚后7年都没有生育,因为她不愿留守在大后方,而是希望追随丈夫的脚步,共同保家卫国。
  付玲和李光汉夫妻的抗战经历,是家庭中最厚重、最珍贵的财富,他们的儿女也为父母的英勇而感到骄傲。夫妻俩获得的勋章等物品,都被儿子郑重地收进保险柜,存进了银行。
  我一直都不喜欢别人把我当成军人家属,当年我也不愿被分派到家属区去,因为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军人,军人就要待在前线。更何况,我的丈夫也在前线。
  有一次,光汉说得上是与死神擦肩而过。他去观察敌情,看了一眼后就下来了,结果,等他的一名战友再去看,这名战友就被敌人一枪打死了。光汉说,应该是自己去看的时候就被敌人发现了,而他的战友一上去,立刻就被击中了。我听了,既为他的战友感到可惜,也为他担心。但军人不能怕死,所以我能做的也只有一路陪伴,并且做好自己的工作。
  后来,直到战争结束,我也于1952年转业,这才和光汉有了自己的孩子。1953年,我们的大女儿出生了。
  转业后,我也不想挂着“军人家属”的牌子享清福,我依旧想出力。因为光汉是湖南人,我便转到了长沙的肖劲光部队,在12兵团军政干校负责招生。就像当初我被部队招走一样,我觉得我还是在为军队做事,我在培养新一批的军人。
  抗战时期的经历真的很宝贵,正因为有这段经历,让我做任何工作都很有干劲。也多亏了我的丈夫,我这辈子遇到他,真的很幸运,也很幸福。虽然他在1986年就去世了,但我想他了,看看照片就会很满足。
  
■记者手记
  采访付玲,除了枪林弹雨的记忆,她对丈夫的感情有如一汪温暖的泉水,让烽火硝烟都变成了她情感故事中的一幕背景。
  她爱他、敬他,不论多么危险都想陪着他;
  她说,我家老头什么都会,会打仗,会做群众工作,非常得人心;
  她并不想要感谢那个战乱的时代,却也是在那个时代里她遇到了心中的英雄。
  采访过程中,付玲拿出了很多与丈夫的合影,一张张给我们仔细介绍。回忆起丈夫去世前的那段时光,付玲觉得他跟在战场上时不一样,他有时会种种菜,有时会和别人下棋——在平淡的生活里,只有付玲清楚地知道,这个卸下戎装的老人曾经多么骁勇辉煌;而自己,跟心目中的英雄生活了一辈子,而且从未落下脚步,这是多么幸福!
  (感谢湖南省军区东湖离职老干部休养所提供采访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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