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1日约21时28分，“东方之星”客轮突遇龙卷风，在长江中游湖北监利水域倾覆。船上乘客多为50至80岁不等的老人，他们满怀喜悦出来旅行，却再也无法踏上归家的路途。截止6月8日上午，已有434人遇难，14人生还，8人仍下落不明。
梁小花，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殡葬专业的老师，也是此次自发组织全国首支参与救援工作的殡葬专业志愿者服务队的领队。6月4日，梁小花一行抵达监利容城殡仪馆。在这里，她将和她的这群“90后”殡葬专业学生，以及另外8名从广东省赶来的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校友一道，为逝者整理容颜，让他们干净地、有尊严地离去。
“我们可以让逝者体面地离去”
6月3日，点开朋友圈，一条由校友王辉发出的微信，被梁小花速度转发——“我们要不要组织起来，申请去监利现场?”
王辉是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1998届的毕业生，如今已是广州市殡仪馆副馆长。6月2日，得知“东方之星”客轮倾覆，想到400多名乘客可能再也到达不了目的地，想到他们的家人将要面临的巨大痛苦，长期从事殡葬心理和悲伤抚慰工作的他不由落泪。
6月2日凌晨，在得知现场需要大量“入殓师”的消息后，王辉立即在微信群里组织校友，牵头启动志愿工作。王乾、肖紫其、袁曾怡3名同在广东省各地殡仪馆工作的校友闻讯，便第一时间向单位请假，与王辉一同前往湖北监利。
6月3日晚上十点左右，梁小花接到学校的紧急通知，要求她立即组织2名老师和8名学生，于第二天赶往湖北监利，与广东校友汇合，组成“殡葬专业志愿者服务队”。
6月4日，与前日赶到的民政校友王辉、王乾、肖紫其、袁曾怡四人会和，随后，校友第二梯队陈超、邱明辉、宋汝乾、王延标四人也到达集合点，一行18人坐学校随行的专车迅速前往监利县容城殡仪馆。容城殡仪馆门口有武警值勤，来往人员并不多，显得井然有序。
“我们救不了人，但可以让逝者体面地离去。”来不及有太多感慨，在得到现场救援指挥部的同意后，梁小花带领的队伍便配合武汉殡仪馆一同开始工作。
由于工作量很大，10人一夜未眠，共为数十名遇难者入殓。
同时，由于遇难者人数不断增加，入殓工作越来越繁重;另一方面，自6月2日起，当地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就一直持续工作，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为了给同行减轻压力，梁小花和队员们主动申请24小时工作，方便同行短暂休息。
于是，在接下来的24小时里，这支来自长沙的师生志愿者队伍分成三组，实行八小时轮班制，轮休人员随时待命，根据情况服从紧急调配。
“3岁的孩子，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走了”
“没有到过现场，永远不会知道灾难有多可怕。对待每一位逝者，我们都轻拿轻放，生怕造成二次损伤。然后按照规定消毒清洗、送法医鉴定、为逝者穿衣、作防腐冷藏等。”在这支由10名师生组建的志愿者队伍中，梁小花是唯一的女性。据她回忆，被运送到容城殡仪馆的遗体，基本上都被水长时间浸泡，全身肿胀发黑，“运尸工搬运遗体都非常用力，被水浸泡过的遗体，还必须要千万分的小心。”
6月5日，倾覆的“东方之星”客轮船体被扶正，当夜，湖北省公安消防总队调集60多名消防官兵分批进入船体进行破拆清理，协助搜救。
6月6日凌晨3时，又是一阵紧急刹车声。正坐在凳子上睡觉的姜成龙猛地惊醒——运尸车停在了门口，4名运尸工从车上“轻松”地搬下一个尸袋，疾步前行。
“这一定是个孩子!”姜成龙打开袋子一看，果然!尽管已被水泡得看不清面容，但他还是能初步判断出，“这是一个3岁左右的小女孩，她手上还紧紧地捏着一袋饼干!”
作为此次行动中的一名“90后”学生志愿者，姜成龙有点特别——他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作为一名孤儿，我更能切身体会到失去亲人的揪心之痛。她才3岁，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世界的美好就走了，叫人如何接受?”所以，这个3岁小女孩让姜成龙久久不能平静。听运尸工说，这个孩子是在船体被扶正后，在船舱第4层发现的，女孩身边还有一位老人，弯曲着身体，似乎想把小女孩护在怀里。
听到这儿，姜成龙湿了眼眶。这个曾获得全国民政职业技能大赛“殡仪服务类一等奖”的学生，想要为小女孩做好最后一次“服务”：小女孩全身都是污泥，姜成龙用毛巾醮上清洗液，一点点帮她擦洗。小女孩头发很长，原本扎着辫子，但现在已经凌乱不堪。尽管是个男生，姜成龙还是细心地帮小女孩重新扎了头发。清洁完后，姜成龙将小女孩和老人一起抬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她们是天津人，刚好今天天津也来了一批入殓师，把她们交给老乡，带她们回家……”
“从没见过这么多遗体，但我不能害怕”
自“东方之星”客轮船体被扶正后，越来越多的遇难者遗体被发现，交通部发言人公开表示，“沉船存在生还者的可能性已十分渺茫”——此时，容城殡仪馆内已充斥着消毒水和尸体腐烂的味道，让人窒息。
“在那么闷热的环境下，我们不得已都换上了专业的防毒面罩和防护服。”白书杭，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殡仪1333班的“95后”学生，在刚刚结束的全国民政职业技能大赛中，他凭自己娴熟的技能获得“遗体整容师二等奖”。
(下转A05版)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