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湖南师大附中1219班 邵迪
从沟壑和土丘中扛锄而来,抑或从那纤江瘦溪的瘪岸背着破旧的网罾而来,循着一条远古的雄性之河,流来一群红丘陵男人,我的祖辈呵!
有阵阵低沉忧伤的洞箫拴在那缕缕恬静的炊烟,而那凝重滞哑的唢呐声倾诉了您的重重心曲;命运,让您选择了这山贫穷,这窝闭塞,这块曾有刀耕火种的、而今已水沙流失或板结如铁的红土地……从此,泪水的苦涩如汗,叠印成您的欢乐与幸福,您的骄傲与自豪,您的如星风月和坎坷人生。
参差红丘陵,无平原之宽阔平坦,无高原之巍巍坚厚,无江海之茫茫浩渺;只有秃岭,只有脊背,只有八百里漫满荒芜的贫血的红土地。于是,在那沟壑土丘,您那沉沉的锄声叩响了一股股酷寒的山风,叩响了烈日下一行行孕育着绿色的诱惑。
有时候,在那纤江瘦溪亦有您用船浆划动着点点渔火,将一船烘热的渔歌荡向一片盛产渴盼的相思林,一个温柔的岸……在这时,渔火是爱之火焰,渔歌是野曲,没有海水之咸,却有蜜之涔甜;没有鱼藻之腥,却有湿绵红壤的稠粘……哦,红丘陵的男人,我的祖辈呵,一支支柔情的山歌在您那两腮粗如松针的胡子树上结满甜甜的爱之果。
一位老农扬着竹鞭跟着一头憨厚的老牛在红丘陵上悠然地走;
一头老牛拉着一面永不锈蚀的老犁在红丘陵上吃力地走;
一面老犁掘着一个火红的季节在通往秋之路的红丘陵上默默地走。
从堆满翡翠的丘岭俯瞰,那简直是一幅永恒的巧夺天工的春咏图镶嵌在天地之间,那肥美的田野,那空旷的天宇是两张无限的画屏吧?那青山绿水是鲜丽的色彩吧?那一行行散发着馨香的红壤是清晰的线条吧?那老人、老牛和老犁合奏的春曲该是绿色的主题吧?而这位伟大的画家是风调雨顺的节气么?是慈善的上帝么?
不,他是红丘陵男人,我的祖辈哩!
酒哺的雄性风,撒进了红丘陵;火灼的心愿,播进了红丘陵;啼血的劳动号子,植进了红丘陵;于是,红丘陵不再有秃岭,不再有瘦背,荒芜的空间一天天繁殖着绿色的蓬勃,一天天走进了密结的丰厚的秋之果园……
人,复活了红丘陵,红丘陵也种育着一群红丘陵男人,一个个茂盛的家族;一枚枚健美的胸肌潇洒地隆成了炫目的诱惑,在那红瓦青舍的檐下。
一株株雄性银杏依就依成了村的脸,站就站成了一座威壮而风流的山……
从贫穷走向富足,红丘陵男人留下了夸父逐日般的史诗;从闭塞的肠径到畅达的通衢,红丘陵男人已经在太阳下耕耘了一行行泥色的辛酸史,但最终培育了蔚成风景的幸福树。同时,也植下一排排繁衍子孙造福千秋的希望树,在那红丘陵最幽静的山脚,在那一栋栋教室高耸的明亮的山村校园……
昨天,从一个残破的渡口遗址,走过一群步履艰难的纤夫,他们在灾难的埠口结束了一个漫长的痛苦的了望。
今天,从大片开垦的红丘陵,劲风般地踏过来一群犟悍的男人——
一个自信的民族,我的祖辈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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