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到了花甲之年

　 我还以为自己没长大

　　文/刘伯英

　　二哥走了三年了。

　　在黄山，二哥刘伯谦是一位本地土生土长、响当当的文化名人。而在我们眼里，他只是一位可亲可靠的好兄弟。

　　我们是在黄山脚下的屯溪生长的。当年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只有9岁，大哥18岁，二哥15岁，三哥12岁。人们常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大哥用他那柔弱的肩膀挑起了这个家，使我们没有流落街头。而因为母亲比父亲还早几年去世，二哥则用他敦厚慈爱的细心，为我们扮演着母亲的角色。几十年来，我和三哥一直生活在他的庇护之下，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以至于到了花甲之年，我还以为自己没有长大。

　　记得父亲去世那年的大年三十，二哥在剧团演出，我坐在台下等他回家。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演出结束后，他顶着寒风冷雨把我背回了家。

　　后来，他从屯溪调到休宁县工作。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大雪纷飞。二哥赶到屯溪，从他的师哥师姐那里要来了他们匀出的卫生衣裤、线衣线衫，给我御寒，还带我到老街的“玉女”门市部，买了一个烤火用的瓦钵罐。

　　1970年，我下乡插队，到了离休宁县城二十多里的山村。从那时起，他只要有空，星期天总是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给我送油送菜以及其他生活用品。

　　1975年，我参加招工体检，有一个项目没有通过。二哥赶到医院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他当时脸色发青、冷汗直冒，上衣瞬间湿透，我看了心痛不已。

　　在剧团里，他曾经和同事聊天说，我弟弟不招工，我是不会恋爱结婚的。他果然是等到我招工后，才结婚成家的。后来他的家庭出现变故，使他的身心遭受沉重打击，从此患上了抑郁症。所幸的是，在亲人和朋友们的帮助下，他终于走出了阴霾，不久就调回了屯溪。

　　在屯溪，他创作了不少文艺作品，尤其出版了《与黄山同醉》等几本著作，成为介绍黄山风景名胜、人文掌故的专家。再后来，他遇到了一位志同道合的贤妻。

　　我以为，经历了艰难坎坷的兄弟几人，从此可以推杯换盏、喝茶聊天了。可是，2007年，二哥生病了，是胃癌。当时，他很乐观，到医院做了手术，胃被切除了四分之三。

　　以后的几年，他的创作艺术达到高峰，各类作品在全国、省、市比赛中多次获奖。但他的身体每况愈下。2010年，肠道又出了问题，在南京肿瘤医院做了第二次手术。

　　2011年，二哥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到了3、4月份，已经不能吃什么东西了。但是他每天上午到医院里输液，下午骑辆摩托车，去公司，进厂房，到社区，下乡村，走访各类人员，搜集创作素材。

　　到了5月下旬，情况越来越糟，他连水都不能喝了，只好又转到南京肿瘤医院。

　　在病房里，嫂子24小时陪护，我和大哥、三哥每天都在二哥的病床前陪他说说话、聊聊天。有一天，嫂子把他扶了起来，让他靠着我的背。嫂子说：“你是他的靠山。”我当时强忍眼泪说：“几十年来，二哥为我遮风挡雨，为我指路导航，他一直是我的靠山啊!”

　　2011年10月3日清晨，二哥走了。我紧紧地抱住骨灰盒，久久不忍松手。

　　三年来，电脑里二哥的QQ号我一直没有删去，可他的头像再也不会闪烁了;手机里的号码我没有删掉，可他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三年来，最后一次到南京看病，他女儿给他买的剃须刀，我一直在用;他的许多衣服我一直在穿……

　　天堂里的二哥，来生我们还做兄弟，你还做我的靠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