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雪原
　　公公爱抽烟，抽到昏迷住院都不愿意戒——儿媳看在眼里，烦在心里。眼见着老人软硬不吃，铁了心要和烟酒“哥俩好”，聪明的儿媳想了个妙招：送公公深山“隐居”去!不成想，儿媳的孝心和巧思，居然歪打正着，“老烟枪”华丽变身，成了百万富翁……
　　劝戒烟，翁媳闹矛盾
　　肖广生原是长沙光明机械厂的电工师傅。2008年春，60岁的老肖退休了。以前朝夕相处的老同事如今再难见面，这让肖广生颇为失落。他本来烟瘾就大，如今闲得慌，更是难以自控，每天要抽掉两包烟。老伴李菊娥和儿子肖勇想尽办法，买戒烟糖，让他吃戒烟药，把烟藏起来，甚至一见他抽烟就去抢，还收了他的社保卡，不给他零花钱——但都没有用，好不了两天，肖广生又照抽不误。
　　“都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烟钱!”直到有一天，楼下商店的老板来讨要上个月肖广生的烟钱，李菊娥这才知道，拿不到钱的肖广生竟然以“月结”为由去赊烟抽。
　　劝老伴戒烟失败后，李菊娥十分无奈，忍不住说起了气话：“你抽死了不要紧，别把我连累了，天天在烟雾中过日子会折寿。”说完，她就收拾衣服，回了长沙南郊树木岭的娘家。
　　半年后，肖广生的儿子肖勇找了个女朋友。女孩叫彭晓燕，聪明漂亮，跟肖勇在同一个企业工作。两个人相处了一阵，觉得挺合适，肖勇便想带着女友回家见父母。
　　李菊娥接到儿子的电话，听说准儿媳要上门，便立刻赶回家，准备了一大桌好菜。结果彭晓燕刚一进门，就有一股难闻的气味直冲鼻子，一句“伯父伯母好”刚说完就咳嗽起来。
　　彭晓燕和肖勇工作的单位是现代化的环保无烟工厂，平时根本闻不到烟味，突然来到这狭小的充满烟味的房间，这让她非常难受。眼见女朋友咳成这样，肖勇冲过去将父亲手上的烟抢了，吼道：“抽抽抽，看把燕子熏得!”彭晓燕见状，赶忙坐到肖广生身边，和颜悦色地说：“伯父，您的烟瘾蛮大啊，看您这么瘦，肯定是抽烟抽的，您得戒烟啊!”
　　肖广生点点头，十分尴尬：“唉，我也想戒啊，可就是戒不了，不抽就浑身不对劲……”
　　第二次来肖家，彭晓燕特意买了几盒戒烟糖给肖广生，再次劝他戒烟：“戒烟不但要有方法，更重要的是毅力。伯父一看就是个有毅力的人，戒烟应该不难啊!”
　　肖广生看到彭晓燕又来劝自己戒烟，嘴上说着破费了，但心里却不快活。他想着世上抽烟的人又不止我一个，结果儿媳还没进门，就管起公公的事来了，这以后如何相处?
　　从此以后，儿子再带彭晓燕来家里玩，肖广生就躲进卧室抽烟。听着老人边抽烟边大声咳嗽吐痰的声音，彭晓燕心里很不高兴。
　　2009年初秋，肖勇和彭晓燕准备结婚了。起初，彭晓燕并不愿意和肖勇的父母住在一起，特别是肖广生的烟瘾让她难以接受。但肖勇劝彭晓燕：“咱们的新房暂时还没交房，眼下还得住在家里，我爸知道你怕烟味，他说了会尽量克制。”
　　彭晓燕听后，也觉得老人要一下戒烟也难，便答应肖勇暂时住在婆家。
　　一开始，肖广生拼命忍着少抽烟，实在忍不住就躲到阳台或楼下去抽。但日子一久，彭晓燕就发现，公公很少在家待着了，有时饭都不回来吃。她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公公结交了几个刚退休的朋友，经常相约泡茶馆。其中有个老人家家里好烟好酒不少，便贡献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这样一来，肖广生的烟瘾又没法控制了，以前不大喝酒的他还喝起了酒。每次回到家都是一身的烟酒气，让周围的人好不难受。
　　于是，家里人又开始做肖广生的思想工作。但肖广生不乐意了：“你们别劝了，我都快入土的人了，好不容易遇到几个谈得来的，就让我享受生活吧。”
　　彭晓燕苦笑道：“爸，您这不是享受，这是在损害身体，毁灭生活。”
　　肖广生瞟了儿媳一眼：“对我们这把年纪的人来说，抽烟喝酒就是享受，我不要你们买烟买酒给我就够意思了，还要怎么着?”
　　彭晓燕一听，气就上来了：“爸，我不是小气人，如果抽烟喝酒对您身体有好处，我心甘情愿孝敬您。现在我是在为您的身体着想，身体垮了，还不是要去医院，还不是要花钱?”
　　“我就是抽死喝死也不用你们管!”肖广生十分愤怒，“你别再多说了，看不惯你们可以住出去!”
　　彭晓燕气得哑口无言，委屈地哭了起来。从这以后，翁媳之间经常因为抽烟发生口角，隔阂和矛盾不断加深。
　　为戒烟，儿媳送公公深山“隐居”
　　2010年12月23日，是彭晓燕的生日。这天，肖广生忙前忙后，帮着老伴李菊娥一起张罗饭菜，他还为儿媳做了自己拿手的“藠头炒鸡蛋”。下班回家的彭晓燕看到这番场景，十分感动，连忙倒了一杯红酒去敬肖广生。
　　见儿媳敬酒来了，肖广生也挺感叹，端起杯子，说：“燕子，祝你生日快乐，我这个烟鬼爸爸实在对不起你啊……”话没说完，肖广生突然表情痛苦地张开口一阵猛咳，一口带血丝的浓痰冲口而出，随即人就跌倒在地上，昏迷过去。一家人被吓坏了，赶紧将肖广生送到医院。
　　经过抢救，肖广生总算转危为安。据医生说，肖广生是因吸烟过度患上了老年性肺炎，加上劳累，便引起肺炎急性发作，浓痰阻隔了气管，最后导致呼吸困难而休克。
　　肖广生出院时，医生再三嘱咐，要他立即戒烟戒酒，到环境好的地方休养。可不久后的一天傍晚，彭晓燕下班回家，又发现公公和几个老人坐在街心花园的石凳上边聊天边吸烟。
　　彭晓燕一寻思，觉得公公肯定又是被那些朋友给影响了。于是，想办法让公公“离开那个烟酒混杂的圈子、改变生活方式”成了彭晓燕一直在琢磨的问题。
　　2011年1月，彭晓燕从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说澳大利亚的一名富商为了戒烟，离开家人独自躲进海边的一座孤岛生活了一年，最终成功戒烟。彭晓燕心想，要是能效仿这个富翁，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山区租间房子，让公公住到那儿，离开这个“烟酒圈”，说不定不仅可以戒烟戒酒，清新的空气和安静的环境还有利于身体恢复。彭晓燕把想法跟丈夫肖勇一说，肖勇很赞同，但他也担心父亲会不愿意去。彭晓燕说：“我来做工作，或许他会同意的。”
　　首先，彭晓燕便想到了家住平江县盘石洲的大学同学江兰。盘石洲离长沙只有90公里，江兰曾带她去玩过几天，那里山清水秀，环境优美，空气也很清新。于是，彭晓燕联系上了江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对方。
　　正巧，江兰的堂伯父去了广州，老人在盘石洲一个叫青竹坳的山林中的住房也就闲置了下来。江兰便替彭晓燕把房子租了下来，每年房租只要1000元。彭晓燕和肖勇还特意“考察”了一番，只见房子周围群山环抱，房前小溪潺潺，鸟语花香，房里家具齐全，很适合居住养生，两人也很满意。恰巧这段时间，肖广生跟几个邻居老人因为玩纸牌闹起了别扭，心情不好，听儿媳讲了乡下租房的情况后，也乐意去“清静清静”。
　　2011年3月29日，肖广生便带着铺盖行囊、米面油盐来到青竹坳。一切安置妥贴后，彭晓燕嘱咐公公：“爸，让您住在这，目的是让你戒烟养生。你想要回家我就来接您，您想要长住就继续住，一切由您决定，房租我来出。”肖广生笑呵呵地说：“要得要得，你放心，住在这里我保证能戒掉烟瘾。”
　　戒烟成功，深山走出百万富翁
　　肖广生一个人在山中住下后，起初感到很新鲜，自己动手做饭，四处看看风景，或者扛起锄头到房后刨地种菜。头半个月，肖广生硬是没抽一根烟——他也无烟可抽，因为这里不比在长沙，下楼就是超市，青竹坳周围5公里都没有商店。肖广生年过六旬，要走5公里山路还是很吃力，加上儿子媳妇经常打电话叮嘱他戒烟，所以肖广生也就坚持着没出去买烟，烟瘾来了就不停地嚼戒烟糖，或者用紫苏叶泡水喝。
　　3个多月后，肖广生的烟是戒掉了，可新的问题来了。不抽烟，没酒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新鲜劲儿一过，肖广生渐渐感到孤独寂寞。加上这段时间儿子媳妇忙着装修新房，很少打电话问候他，老伴又不肯住到乡下来，他渐渐生出一种与世隔绝、被家人冷落抛弃的感觉。胡思乱想下，他甚至猜测儿子媳妇送他到这里来“隐居”，说是让他戒烟，实际上是嫌他老了，把他送走好霸占他的房子……
　　2012年5月6日，是肖广生64岁的生日。这天，他很晚才起床，做饭时发现没米了。肖广生简单炒了点菜，边吃边落泪，心想自己是回不去了，回去也是受家人的气，几个老伙伴也因为吵架很长时间没联系了……正当肖广生越想越不是滋味时，屋外传来一声喊：“爸，你在家吗?”声音刚落，彭晓燕就带着朋友江兰进了屋。彭晓燕手里大包小包，连江兰都提着一袋。肖广生满脸尴尬，彭晓燕发现公公脸色不对，忙问：“爸，你是不是生病了?”肖广生嗫嚅道：“没，没有，我挺好的……你拿这么多东西来干啥?快坐下歇着。”
　　彭晓燕说：“上次送来的米和面快吃完了吧，本来昨天就要来的，肖勇非要拉着我去看房子装修，就给耽误了。他今天有事来不了，我来看您。”说着，彭晓燕就从袋子里拿出几包凤爪递给肖广生：“爸，这是您最喜欢吃的。”肖广生接过凤爪，望着一脸汗的儿媳，这才知道是自己想歪了。
　　这时，彭晓燕说：“爸，您这烟也戒得差不多了，这是大收获啊!住得还习惯吗?”肖广生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许久没说话。彭晓燕就说：“如果住不习惯我们就回去，习惯就住满这一年。我怕您寂寞，特意买了一些黄花菜籽，您要是闲得慌，可以试着种种黄花菜。”
　　一边的江兰接过话头：“肖爹，这周围半里地全是我伯父的自留山，随您怎么用。我就在这附近的盘石洲休闲山庄工作，庄里正在大量收购黄花菜，这可是真正的绿色保健食品，好多人爱吃，被称为‘席上珍品’。您要是把黄花菜种好了，说不定还能挣上一笔呢!”
　　“真的吗?”肖广生也来了兴致，跃跃欲试起来。彭晓燕笑着嘱咐：“您就把它当作消遣，种着玩玩，别太劳累了。”
　　彭晓燕走后，肖广生便开始忙活起来。房前屋后，树阴下，溪沟边，竹林间……肖广生将足足3斤的黄花菜种子播撒下去。半个月后，种子抽出了新芽，肖广生又忙着分栽、除草、施肥……有事可做、心无旁骛，肖广生的心情也开朗了起来。至于抽烟，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3个多月后，漫山遍野的金色黄花菜在肖广生的手下绽放。肖广生发现自己就算天天拿黄花菜当饭吃也吃不完，便给儿媳打了电话。
　　彭晓燕联系了江兰，带着盘石洲休闲山庄的采购员一起，以12元一斤的价格收购了1000多斤鲜黄花菜。肖广生旗开得胜，一次就拿到了1.2万元，相当于他近一年的养老金。点着红花花的钞票，肖广生笑得合不拢嘴。
　　2013年春，肖广生增加了播种量，长苗后还让儿子和媳妇请假来帮忙。李菊娥见老伴如今戒了烟还赚了钱，也兴致勃勃地跟过来……到了5月初，当年第一批黄花菜开始采摘，肖广生拿到了3万余元的纯利。到了年底，黄花菜还增收3000斤，纯收入达9万元。
　　菜种得多了，肖广生一个人忙不过来，肖勇和彭晓燕便辞了职，一起来到青竹坳跟肖广生种黄花菜。如今，不但盘石洲休闲山庄收购他们的黄花菜，不少酒店也大老远前来签订供货合同。加上干、鲜黄花菜的价格不断上涨，没多久，肖广生就称得上是个百万富翁了。老伴李菊娥也搬了过来，专门做饭搞家务。一家人准备长久住在这里，打造出一个品牌黄花菜基地。
　　隐居深山戒烟，结果歪打正着挣大钱，肖广生说了，功劳全是儿媳的：“燕子不但救了我的命，也改变了我们全家人的命运呀!” (文中除肖广生及彭晓燕外，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