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导演贾樟柯说:“纪录片能进影院是稀罕事,还想闯贺岁档?”
金马奖最佳纪录片《千锤百炼》似乎就不信这个邪,这部曾经找不到投资人的影片,不仅定档12月20日,近段时间又悄悄在各大城市展开地毯式落地宣传,而且还信心满满地觉得会有个好“收成”!在长沙两场首映活动,竟然看哭50%的观众,影片在口碑上得到了一边倒的好评。
难道说纪录片能开辟中国贺岁档的全新模式?12月9日晚,《千锤百炼》制片人韩轶以及主演们和今日女报/凤网记者独家聊起纪念片“冒死”挺进贺岁档的故事……
长沙观众感叹:“这部纪录片比商业大片更打动我”
2008年,加拿大华裔导演张侨勇在电视上看到,中国选手邹市明获得北京奥运会48公斤级拳击比赛冠军,这让从小练习中国武术的张侨勇深感振奋:中国国内居然也有拳击比赛?
国内拳击训练的主要途径是什么?于是,张侨勇托人进行实地调研,最后确定四川省拳击队会理训练基地为拍摄地点,并取了两位运动员为拍摄对象。和很多纪录片一样,没有人知道故事未来的结局,摄制组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跟随拍摄。
片中的齐漠祥是中国最早的职业拳击手,退役后一直在会理挑选适合拳击运动的孩子,拳击是他的信仰。在他的精心调教下,徒弟何宗礼和缪云飞获得了一系列好成绩,被选入省队,准备国家级比赛。与此同时,齐漠祥虽然离开职业拳坛很久了,但他依然怀揣梦想,希望重新参加职业比赛,夺取金腰带称号……
“以前不知道拳击师们的生活这样辛苦,这次看到他们在梦想和现实中纠结的场景,真是觉得酸酸的。”长沙观众黄霞观影后,主动和记者聊起影片,而这是她首次走进电影院看纪录片。当记者告诉她《千锤百炼》曾在第49届金马奖上斩获“最佳纪录片”奖项时,黄霞和朋友都说:“以前看过纪录片,这种真人纪实故事,比演员演得更真实。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反而更贴近生活。”
虽然获“金马”奖,却是靠导演刷信用卡拍摄
众所周知,华语剧情片、好莱坞巨制向来都是各大影院的“座上客”,而纪录片能够突出重围在影院大银幕上出现,相对来说是一件较难的事情。此次《千锤百炼》能够成功突围获得上映,无论对电影人还是对影迷们来说,都是一件史诗般的“大事”。连导演贾樟柯都说:在华语娱乐圈“星”制造的时代,让大众花钱去看“素”,难免显得有些勉强。所以纪录片才显得那么“小众”,那么“文艺”。
今日女报/凤网记者从中国传媒大学中国纪录片研究中心了解到,他们调研撰写的2013年纪录片蓝皮书《中国纪录片发展报告》中显示,2012年国产纪录片进入院线上映的仅有两部,合计票房130万元。而同年度美国电影院线市场播出纪录片达141部,总收入达到1.3亿美元。两国比较,相差十分悬殊。
为何中国纪录片的境遇如此惨淡?韩轶有些无奈地告诉我们:对于电影制作人来说,纪录片的最大困难不在于选角、选故事等事情上,让他们觉得难度最大的当属融资:“纪录片在国内融资相当困难。我们拍这部影片不但在持续两年半的拍摄过程中吃尽苦头,而且最开始根本没有人投钱给剧组,我就只能拿着导演的信用卡刷,才勉强维持了影片拍摄。”
连拍摄资金都困难,就更别说宣传发行了,韩轶坦承:“我们不能像其他电影那样大气,真的没拿一分钱来做宣传发行,就只能靠一站一站观影口碑说话。”
一出头就挑战贺岁档,是勇气还是傻气?
近日,贾樟柯6年前拍摄、曾获威尼斯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奖的《无用》在北京上映,但票房并不理想。虽然今年国产电影《致青春》、《中国合伙人》等屡创票房佳绩,但一年来优秀纪录片不仅在院线缺席,人们甚至不在意其是否存在。所以有报道称,《无用》在京城唯一的一家放映纪录片的影院内每周末放映两场,贾樟柯已经很欣慰了。
贾樟柯的纪录片都遇冷,观众不熟悉的张侨勇竟然把《千锤百炼》的上映时间选在贺岁档,长沙很多院线负责人一听是纪录片,都保守地表示:“即算是上映,我们也不可能安排很多场次,除非它是一匹黑马,要求观影人数太多,才有可能增加放映。”
面对纪录片挑战贺岁档,韩轶和导演都觉得是误打误撞:“其实这个影片是去年1月份在美国首映的,到现在快两年时间了。很难,真的很难。你们今天能看到,是因为有无数人在背后做了太多的工作。就像一开始我所说的,真的不是在哭穷,确实是一个实际的问题。不仅仅是我们面临的一个问题,包括其他艺术电影都有遇到过。选在这个档期也是很不容易的,因为我们要趁导演刚好在国内的时候来做一些宣传。”
可以预测,若这部投资数百万的纪录片在上映之后能够收回投入,那么对影院和片方来说,都是梦想路上成功的第一步。若没能如预期那样收回投入,则难逃“炮灰”一说。在面对除了票房、版权支撑盈利外,还有什么渠道使投入不“打水漂”的问题,韩轶颇有些无奈:“其实国内融资体系跟国外不一样,国外可以提前预售,一些电视台会根据创作班底和题材决定要不要提前买这部片子的版权,所以一些主创班底比较好的,有过获奖资历的团队比较容易获得这些电视台的青睐。拿预售的钱再借助一些其他方式的融资,前期资金投入压力就相对没那么大了。而国内纪录片市场还没有成熟。好在现在网络日趋发达,所以我们除了票房和版权外,还能够通过电视台、网络等媒介获得盈利。”
·后记·
“一个国家没有纪录片,就像一个家庭没有相册。”智利纪录片导演顾兹曼的这句话在全世界广为流传。
采访中,《森林之歌》总导演陈晓卿感慨:“中国目前还没有像国外那么成熟的纪录片消费市场,因此很难支撑高投入高产出的纪录片,有限的节目制作经费、不够深入的研究,仍是国内纪录片发展的软肋。”尽管在中国纪录片目前难以吸引观众买票观看,但现在不管是动画片、纪录片都能进院线,毕竟有自己的一块阵地了,纪录片市场会慢慢培育起来的。难怪有很多专家通过媒体呼吁,希望艺术影院通过回顾展、专题周、艺术论坛等方式让众多有思想内涵的纪录片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