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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刊日期:2013年11月22日> > 总第2388期 > A04 > 新闻内容
酒瘾为什么“醉”爱高知女性
新闻作者:文:今日女报/凤网记者 李诗韵 实习生 刘浩 图:今日女报/凤网记者 吴小兵  发布时间:2013年11月22日  查看次数:  放大 缩小 默认
  文:今日女报/凤网记者 李诗韵 实习生 刘浩 图:今日女报/凤网记者 吴小兵
  “我现在的生活状态经常是上午8瓶邵阳老酒,下午再接着来8瓶,最多的时候一天喝下过6斤!也只有在喝醉后,(我)才会感觉好受点。”近日,株洲一名经历坎坷从而酗酒成瘾的43岁女性引起广泛关注,很多人群策群力,希望帮助她戒除酒瘾,回归正常生活。
  1年多前,今日女报/凤网曾刊发报道《酒瘾!那些家庭的“杯”伤》,在读者中引发不小反响。近期“株洲酗酒女”的新闻曝出后,又有不少读者联系上本报,争相讲述身边的“酒鬼”故事,其中不乏“女酒鬼”。为此,今日女报/凤网记者时隔一年后再次走进中南地区首家专业戒除酒瘾机构——湖南省第二人民医院酒瘾网瘾治疗中心,了解到的信息可能会出乎很多人意料:近年来,我省的女性酒瘾患者不仅成倍增长,且“成分”以高知女性为主!而女性一旦染上酒瘾,戒除难度甚至要高过男性患者!
  是什么原因让越来越多高知女性开始“贪杯”?她们的“杯”具人生又该如何拯救?
  
■讲述·女酒瘾患者故事
  
因失恋酗酒,又因酗酒失婚失业
  “豪气”、“好胜”、“能力强”……在唐越(化名)的QQ资料中,“好友印象”一栏里满是朋友们对她的溢美之词,其中最惹眼又略显“尴尬”的一条是:“超爱喝酒”。
  “正是因为‘爱喝酒’,才会把工作、婚姻都给‘喝’没了……”11月16日,今日女报/凤网记者在湖南省第二人民医院酒瘾网瘾治疗中心见到唐越时,留着时尚蘑菇头、戴着黑框眼镜的她与周围一众精神萎靡、眼神涣散甚至头发蓬乱的“病友”相比,要显得精神不少。这是唐越与酒瘾“艰苦抗战”两个月的成果,而“两个多月前我来这时就下了决心,一定要戒酒成功——毕竟我是带着奶奶的遗愿来的”!
  
毕业季分手季,她生平第一次端起酒杯
  梦魇一般可怕的酒瘾是如何缠上自己的?唐越的思维被拉回到10年前。
  据唐越说,之前那22年,自己一直是亲友眼中典型的“乖乖女”,却没想到会因为毕业前的一场“散伙饭”,颠覆掉自己留给所有人的印象,也间接地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2003年7月,毕业在即的唐越将要挥手作别的,除了身处四年的湘潭大学校园,还有一段曾经以为会天长地久的爱情。“大概是因为那天的心情实在太糟,平时滴酒不沾的我,居然一反常态地主动讨酒喝起来。”毕业聚餐时,原本说好男同学喝酒、女同学喝茶,谁知轮到唐越这里,她居然“豪气干云”地要求喝酒,一下就把席间氛围推向了高潮,“同学们纷纷起哄,都让我一口闷!”
  一杯白酒下肚,没多久,唐越便醉得不省人事。“事后听同学说,我又是哭闹又是对人拳打脚踢的,形象全无。”


为根治酒瘾,曾经最害怕的吃药环节,如今对唐越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
  

继“喝”散家庭后,又“喝”没了工作
  第一次醉酒,“感觉似乎也不是太坏”,之后,唐越渐渐有点喜欢上了这种醺醺然的状态。
  作为年轻女孩,这种“喜好”本不便轻易示人,但有“工作需要”作幌子就不一样了。“我真不会喝酒,抿一小口意思意思吧”、“好好好,再喝一杯”……“来,干!”这是唐越毕业后进入某国企,在单位“酒局”中表现的“变迁史”,而那会,她自己的解释是“作为新人得给领导留个好印象,只能硬着头皮拼了”!
  以“为工作培养酒量”为名,唐越还经常“邀请”当时的男友一起在家拼酒,遭到拒绝后,就躲进房间自己“单练”。“那阵子,常常不知道喝到多少就醉了,反正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又被他送进了医院。次数多了,连他都被我吓跑了。”唐越淡淡地自嘲。
  可尽管酒喝了不少,连带酒量也“日益精进”,却没为唐越换来任何升职机会,反而将她的婚姻也断送掉了。
  2008年,唐越与父母安排的相亲对象完成了闪婚。婚后生活并不怎么如意:丈夫经常出差在外,与公婆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她在情绪压抑时,唯一能解闷的就只有酒精。
  “婆婆很反感我喝酒。有段时间,每次我觉到工作压力大或生活不如意,需要发泄时,都会举着啤酒瓶在马路边喝完再回家。”可回到家,一身刺鼻的酒味依旧惹得婆婆不满,而“我不喜欢吵架,心里再委屈都是忍着,然后越喝越多”。
  直到有天收到丈夫的离婚协议书,“理由很荒唐,他们家指责我喝酒太多,不能生育!”回忆至此,记者清楚地看到,唐越的眼眶红了。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关起门来说说也就算了,还弄得左邻右舍都误以为我生不出孩子!”
  堵着气,唐越愤怒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离婚后的她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上,由于各方面表现突出,获得了一次公派赴京考察学习的机会。抵达北京的第二天,“想着当天下午没什么事,就去超市买了几瓶酒,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喝。”唐越说,不沾酒还好,刚沾几口就被激起强压数日的酒瘾,结果“咕隆隆”地没一会就把买回的酒都给喝光了!
  “我哪知道北方的白酒后劲那么足!”昏睡过去后发生的事都是同事告诉唐越的:由于晚上有个重要饭局,同事叫不醒她,只得请服务员帮忙打开房门。谁知服务员刚一靠近唐越,她就睁开了眼,“蹭”地坐起来边哭边冲人家一顿捶打。“事情闹得挺大的,公司赔了些钱,形象也受到损害。”承受不住舆论压力的唐越,最终选择辞职。
  
奶奶临终前的叮嘱:一定要把酒戒了!
  “32岁的女人,整日在家闲着,没工作、没老公……”唐越的话中透着自卑,“爸妈虽没明说,但每次讲到戒酒,妈妈都会忍不住落泪。”
  辞职后闲下来的唐越也曾尝试过戒酒:“我让爸妈把家里的酒瓶子全扔了!白天把我反锁在房间里,让我买不成酒!”酒瘾发作时,脑海里出现各种幻觉,“感觉双手发抖、百爪挠心,看到任何像是酒瓶的东西都会忍不住扑上去,拿起往口里倒……发现不对味就脾气失控,把房间翻得乱七八糟。”
  见女儿撑得这么辛苦,每次,父母总会于心不忍地让唐越喝个“最后一口”——这直接导致了她的戒酒大计屡屡功亏一篑。今年9月,一向疼爱唐越的奶奶病重入院,而她每天床头床尾照顾之余,仍忍不住一有机会就偷喝点酒。
  “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奶奶。”唐越说,是自己的不争气伤透了奶奶的心,才让老人家最终带着遗憾离去。“奶奶跟爸爸讲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定要敦促我把酒戒掉!”
  这次,奶奶的离世让唐越下定决心要彻底告别酒精:“自己戒不了,就去医院戒!”处理完奶奶的后事,唐越主动向家人提出戒酒,于今年9月20日住进湖南省二人民医院的酒瘾网瘾治疗中心。
  “最开始那些天可真是难熬啊!”唐越回忆说,一天不沾酒就心慌,要么处于放空状态,要么骂骂咧咧、摔东砸西。而为安抚她狂躁的情绪,医护人员甚至得将糖果混入药瓶里,哄着她服药。
  “戒酒药的滋味,是旁人想象不到的难吃。每次我都得仰着头,把药丸顶到喉咙口才能咽下去。”但与治疗过程相比,精神上的空虚与焦虑更让人难受。刚入院那会,唐越常一个人躲在病房的角落里,呆呆地看向窗外,想不出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转机发生在一个星期后,“虽然还是会想喝酒,但那种百抓挠心、虫蚁跗骨的感觉要好多了”。入院将近一个月后,精神状态渐渐好转的唐越开始主动与病友们聊天……“再到现在,给我一瓶酒,也不怎么有想喝的欲望了。”
  
从“女海归”到“女酒鬼”
  “你有酒喝不?”提到李琼玲(化名),省二人民医院酒瘾网瘾治疗中心的“老病友”们都印象深刻,尤其是这句她刚入院时逢人就偷偷打探的口头禅。然而,用中心主任周旭辉的话来说,“她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进了我们这扇大门,一滴酒也别想带进来!”
  酒的吸“瘾”力究竟有多大?李琼玲的认知深刻入骨:15年里,她由一名人人称羡的“海归白富美”变成了人人不屑的“烂醉女酒鬼”,相继经历过离婚、失子、抑郁……11月16日,这个40岁女人向今日女报/凤网记者回忆起这种种过往时,语气里有着掩不住的沉痛与悔恨。
  
第一次戒酒,缘于丈夫的“最后通牒”
  “她都住过两次院了!”记者在长沙市咸家新村小区内打听李琼玲的住处时,邻居们的反应出人意料地一致。可“住院两次”有什么稀罕的?那是你不知道李琼玲的两次住院经历都何其“轰轰烈烈”:第一次,她喝到酒精中毒,大半夜的由前夫紧急送医,附近邻里都被惊动到了;第二次,等到救护车赶来时,她家已经“血流一地”……
  而这些经历,被李琼玲自称为“一段自作孽的过去”。“我最初接触酒精时才15岁。”李琼玲是“70后”中还不那么多见的“海归族”,10多岁时就去了法国,留学归来后很顺利地进了一家外企工作。凭借天生的好酒量,李琼玲“帮公司摆平了不少客户”,职业道路一帆风顺。
  “我曾经也以为能喝酒是门本事,谁知越喝越想喝,最后戒都戒不掉了。”自1998年回国打拼事业后,李琼玲一直与酒有着深厚“交情”——签合同得喝、谈业务要喝、圈内聚会不能不喝、一个人寂寞时更是想喝……“本以为婚后有人管着就能少喝点了,谁知道还闹出了那样的事……
  “开门开门,你老婆晕倒了!”2006年的一个冬夜,凌晨2点左右,邻居把李琼玲家的房门拍得山响。“记得那晚是个什么聚会来着,我们6个人先是在饭桌上喝了20多瓶啤酒和两瓶白酒,之后在KTV又干掉了不少洋酒。当时感觉还行,一到家门口就再也撑不住,眼睛一闭倒下了……”等到晚归的邻居发现李琼玲时,她已经全身僵硬,毫无知觉。
  在医院病床上醒来后,李琼玲看到了丈夫留下的字条——“再不戒酒,就离婚吧”,“眼泪哐地流了下来”。为挽救婚姻,李琼玲来到省二人民医院签下自愿戒酒协议,一住就是大半年。作为重度酒瘾患者,李琼玲这半年的戒酒经历,其艰辛可想而知。但时过境迁后她本人似乎觉得还好,“毕竟有他(指丈夫)一直鼓励和支持我”。在药物和心理等多种手段的配合治疗下,半年之后李琼玲出院时,“对酒没有依赖感了,偶尔抿上两口也不会觉得有多好喝”。
  本以为这样就摆脱了酒瘾,殊不知,酒瘾的“反复性”不输毒瘾。而带给李琼玲更难以磨灭伤痛的,正是这第二次的“复饮”与“再戒”的经历。
  (下转A0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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