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做的草粑,我一直百吃不厌。
做草粑,通常是在清明前后,蒿草肥嫩的时节,所以往年一近清明,我心里的馋虫就爬呀爬。那时,妈妈便要背着背篓翻山越岭到处采蒿草。采蒿草的情景,总是伴随着绵绵细雨。清明时乍暖还寒,有时雨淋湿了衣服,沾湿了鞋子,手也冻得发僵。物资匮乏的年代,连蒿草也稀缺,要想采满一背篓,着实不易。当年妈妈看我解不了馋,干脆与大姐采了另一种肥大的猪草来代替,我照样吃得香。其实,做草粑并不指定用哪种草,比如白桦菜,还有一些不认识的野草,不同地区的人们同样在做。
妈妈极爱干净,采回家的蒿草须经她的手择好、洗净,才能放进大锅里煮。如今在水里加上些许食用碱,煮出来的蒿草就又香又软,能直接用来和面,省了很多麻烦。
处理好的蒿草就可和上糯米粉了。说起糯米粉,也是有讲究的。糯米还要掺一点粳米,粑粑才不至于太糯太软,也可避免蒸煮时变形。妈妈将配好的米泡上一两个时辰,滤干后加工成细粉。以前没有机器,都靠妈妈在石磨上磨,之后还要到村里有石捣槽的人家反复地捣,直到蒿草与糯米粉充分融合才罢。
面和好了还不够,没有香甜的馅儿,怎么称得上美食呢?妈妈备好了花生,或者芝麻、黄豆,将这些食材炒熟,磨成粉,再拌上白糖或红糖,香香甜甜,不猴急地吃上几口,那就不是我。
一切准备就绪,就可以包草粑了。妈妈把小拳头似的面团捏成空心,倒进一两勺甜馅,合拢,又捏又压,拍拍打打,做成一个个秤砣状的可爱草粑。同时,我们在一边把火烧旺了,架上大锅,放入竹片做成的蒸板。妈妈在蒸板上再垫一块洗净的白纱布(或是大树叶),将草粑们有序地排列好,盖上锅盖。大家围坐在火塘边等着甜美的蒿草粑粑出锅,每个人的快乐感受,都随着那通红的火焰在升腾。
草粑的滋味自是不必说——其实,我更喜欢的,是做草粑时的过程,以及在做草粑这个过程中点点滴滴的、温暖的心情。